果不其然,静谧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有顾客前来询问价位。
在莉芙拉说完无偿的时候,客人果断在她对面坐下,悄声问:“请问什么都能占卜吗?”
她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什么都能占卜,但结果是否正确不在我的售后服务内。”
“什么意思?”客人神情逐渐有些疑惑,将信将疑地凝视着她。
莉芙拉正专注于翻弄工具,头也不抬地说:“命运无常,就算是占星术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可不能说是我不专业。”
“…请问你是教令院的学生吗?”他视线在少女身上打量了几眼,眼神愈加迷茫。
导师曾经对她说在外面不要说自己是她的学生,她丢不起那个人,可又没说不能说是教令院的学生,有了教令院这个金字招牌,相信她的顾客必然是对她趋之若鹜。
她点头,客人松了口气,想着说如果她占星术造假的话,也能有地方投诉了。
“你想用占星术占卜什么?”
他忽然满脸愁容,唉声叹气:“其实我是璃月人,年少的时候离开家跑来教令院进修,可惜我不是那块料,现在只想知道家里的母亲身体是否康健,我也想尽快回去看望。”
莉芙拉照例询问他的出生日期,确定命盘后,就把手伸到背后,凭空拿出一顶帽子,在地上晃动,忽然一阵奇异的光亮在地面亮起,散发出深蓝色的光辉。
好半晌,她终于停下来,将尖顶的帽子倒扣在头上,沉沉叹了口气。
“怎么样?我母亲还好吗?”
他脸上写满了期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是要盯出个洞。
莉芙拉无奈叹息,一本正经地说:“病人,哦不,你的母亲走得很安详。”
“啊…怎么会这样。”
她见他痛不欲生的模样,话锋猛地一转:“开玩笑的啦。”
“啊?”
随后就看见少女脸色沉重,语气郑重其事地说:“你母亲走得很痛苦。”
或许她的占星术正如安娜导师所说的那样并不成熟,她总说实践是建立在理论的基础上,而她对理论知识的掌握,显然还没达到能为人占卜的地步。
莉芙拉这回动用了魔法的力量,结果应当是百分百准确的。
“怎么会这样…”
客人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他丝毫没怀疑是她的占星术出了差错,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就认为母亲必然离去了。
莉芙拉收获了一些实践成果,喜滋滋地记录在了虚空终端里,本以为这是个好的开始,结果直到太阳落山也没等来下一位。
水果摊贩的老板收摊前好心好意给了她一些果子,看起来对她的占星术很不信任,其实他也是出自善心才提醒她的。
小小年纪就出来讨生活,也是不易。就算真是教令院的学生,那也足以见得学习可不比他们在外面卖东西来得容易。
“谢啦,下次我也给你占卜占卜。”
莉芙拉扬眉一笑,弯下腰收拾了下工具,而后听见摊主的声音:“我可没什么好占卜的了,因为我每天都过着一样的生活。”
须弥的大多数人都过着日复一日重复的生活,就连她也是,实际上生活的本质就是平静,往往越想发生变化的人,就是对现状极其不满意的人,而对很多人来说,平凡的日子也已经足够幸运。
她心中略微有些动容,提着包袱离开了这里,径直走到了兰巴德酒馆。
不出意外,莉芙拉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酒馆靠窗的艾尔海森,他周末会在图书馆待一整天,闭馆后就会找一间店子里解决晚餐。
他的视力确实很好,同样也看见杵在门口的她,艾尔海森似乎朝她勾了勾手指。
是在叫她?她仰头无语,倒也不必像在呼唤条小狗一样。
莉芙拉推门走进去,在他对面坐下,他将一盘看起来不太美味的食物推到她面前。
“我说艾尔海森,如果你吃不下的话就不要点那么多,我又不是垃圾处理站。”
他刚低下眼睑,又缓慢掀起,眼神略微有些无言,“我没有让别人处理我吃剩下的食物的癖好,所以这是我特意给你点的。”
她盯着盘子里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的食物,静默一瞬,忽地又抬起脑袋:“特意…你为什么要特意给我点一份这样的?”
明知道她更喜欢摆盘精致让人看着就食欲满满的食物。
艾尔海森说:“填饱肚子的话,美味程度高于美观程度更能达到人的基本需求。”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点这一份食物的理由吗?”莉芙拉丝毫没听进去他的话。
跟她说话从来都是很费劲的一件事,他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了。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将手上的书放下,沉静的眼看向她:“你可以当做一种奖励。”
“奖励我吗?”莉芙拉犹豫不决地尝了一口,眼睛忽地一亮,不动声色地掩盖了下去。
艾尔海森点头,平直的唇角似乎隐隐约约大概好像兴许上扬了一下,好像她今天只有一位顾客,尽管他说过不认同她用自己半吊子水准的占星术去祸害人,可他在图书馆闭馆后还是会到她那里看一眼。
上周她被性格外向暴躁易怒的顾客狠狠臭骂了一顿,说她是个极其不负责任的占星术士,居然诅咒他会有血光之灾,当时不少人都看见了,包括艾尔海森。
他没有感到惊讶,心情平静如水,甚至对她这周依旧出摊的行为也不觉得意外。
莉芙拉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好在与此同时,她也是心大得能装下一片海的人。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缺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