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洛云舒跟着穆清一起去祠堂祭拜。
因为洛云舒的身份特殊,要祭拜的也是隐秘之人,因此每年,穆清都是独自带洛云舒来祭奠。
如往常一样上香、跪拜,擦拭牌位,做完一切后,洛云舒静静地站在祠堂中,看着立在堂中的牌位,问道:“师父,您认识我娘吗?”
穆清摇头,叹道:“十几年前我在北境与你父亲相识,那时我曾见过你母亲几面,却并不熟悉。我在北境待了约莫月余,和你父亲一见如故,你爹娘大婚,我还赶上了喝喜酒。”
“后来呢?”
“后来?”穆清的记忆被拉回从前,“后来我离开北境,和你父亲一直书信交流,也就那一个月,匆匆见过你母亲几面。”
洛云舒有些落寞地看向自己母亲的那一方小小的牌位:“关于我母亲,您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你母亲是你父亲在北境识得的女子,看面孔,应当不是中原人。”
“不是中原人?”洛云舒显然是第一次知道。
穆清点头道:“应是如此,时间久远,我也记得有些不真切了。”
离开祠堂后,两人并肩走在路上,穆清又道:“你母亲自生了你,一直有隐疾,你两三岁时便走了,没能知道之后的事情,也不知是好是坏。”
言语间有些怅惘。
“没见过当年的残酷,应该是好事。”洛云舒说着,“师父,您要保重身体。”
穆清笑了几声,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觉得师父老了,不中用了?放心吧,老夫还要活着看你和阿颜成亲呢。”
“好,到时候阿笙陪师父喝个尽兴。”
“什么时候走?”穆清知道,洛云舒这次回来,待不久。
“明日便下山。”洛云舒老实回答。
穆清没有说什么,只道:“千万注意安全。”
他知道自己的徒儿在做危险的事,但他无法阻止,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洛云舒必做不可。
这天夜里,洛云舒依旧在思考着穆清告诉自己的,自己的母亲并非中原人这件事,她决定明日回到长安,去问一问那个人。
洛云舒下山的时候,穆清和程越颜把她送到了山脚下。
“阿笙,你多保重。”程越颜走上前几步,抱了抱洛云舒。
洛云舒拍了拍她的肩:“你和师父也是,保重。”
说罢,洛云舒骑马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离开长安三日有余,长安城的戒严已经不似洛云舒离开时那么严格,洛云舒很容易就混进了城中。
入城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洛云舒牵着马,走在大街上,径直去了明月客栈。
明月客栈安插在城门处的线人早已把洛云舒进城的消息报告给了陆明廷。消息前脚刚送到,洛云舒后脚便把马扔给三水,熟门熟路地进了后院。
“阿笙?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裴扬感到有些吃惊,他原以为洛云舒这次回玄清山,会住上个三五日。
“事办完了,当然就回来了。他呢?”
不用洛云舒说,裴扬也知道“他”是谁。
“书房里呢,早就等着你了。”
洛云舒还没有敲门,书房里就传出了陆明廷的声音:“阿笙直接进来吧,我都听到了。”
闻言,洛云舒推门而入。
“回来了。”陆明廷看着她。
洛云舒轻轻地“嗯”了一声,走到陆明廷旁边,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这几天怎么样?”
陆明廷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世家没干过的事,当然不会承认,这几天世家一派弹劾魏家的折子,应该可以把朝堂淹了。”
“魏家呢?就这样坐以待毙?”
“当然没有,世家说内戚魏家一派自导自演,世家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和内戚争权,魏家内戚一派说世家在嘴硬,吵了好几天,皇帝应该也烦了,过几天就消停了。”
“闹成这样,倒也没人在意杨远的死了。”洛云舒觉得有些好笑。
大齐朝堂的人就是这样,永远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对于其他的东西都不管不顾。
“皇帝今日让兵部吏部推举新的禁军统领人选,这一次应该是渔翁得利了。”陆明廷观察着洛云舒的表情,继续道,“不会是世家,也不会是内戚。”
“也不会是什么真正有能力之人。”洛云舒看了看窗外,日头有些西斜,随即扭头看向陆明廷,狡黠一笑,“天色已晚,我又赶了半天的路,吃陆老板一顿晚餐,陆老板不会介意吧?”
陆明廷舒朗一笑:“当然不介意,阿笙要来,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