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匆忙间失察……”宋禹楼面露为难之色,斟酌着言语,“交与姑娘的钱袋中应是放有一块玉玦,并非什么值钱之物,还望姑娘交还于我。”
“好。”叶韶倒是浑不在意,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拿出宋禹楼的钱袋便理所应当地翻找起来。钱袋用的是质地优良的月白色锦缎,满布细密的葫芦样暗纹,配了两条穿白玉珠的穗子,随她动作撞到一处,清泠动听。
想来自己也未曾仔细清点过钱袋,叶韶果然从中取出一块平平无奇的玉玦——
样子十分小巧,像是孩童的物件。
将玉玦交还宋禹楼后,叶韶坐到了一旁的梧桐树上,百无聊赖,守着韦昊的残躯燃尽。
微风轻漾,树影斑驳。
宋禹楼不知从哪儿找出些桃,仔细洗净,站到树下伸着手要递给她。
午后虫鸣喧嚣,吵得叶韶昏昏沉沉,视野中突然冒出了一颗白桃,目光顺着那桃,望见一截白净的手腕。
宋禹楼仰着头,眸光清明。
分明是棱角清晰的一张脸,气质疏离,然则并无凌厉之感。
叶韶不觉恍了神,轻跃而下,伸手接过桃,咬下一口。
清香萦绕,沁甜喜人。
默默吃罢,口齿余香。
“你一早便认出我了?”她问。
宋禹楼微瞟了瞟叶韶那张易容得极夸张的脸,别过视线。“见着剑才确定。”
“哦。”叶韶捡了截竹枝,不以为意地戳了戳地上的灰烬,直叹教主炼的火油当真好用,继而往其上扫了些土盖住。
眼见时辰不早,她抛走竹枝,拢了拢头发,向宋禹楼辞行:“那便,后会无期。”
说罢,足尖点地腾身而起,几个起落即消失不见。
宋禹楼微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出声,又见叶韶蹁跹折返,沐光携风,从天而至。
“你早些归家去吧,遇事……别逞能。”她说。
这回,便才真正隐于密林消失不见。
不休山在此刻倏然归于沉寂,大盛的天光叫人生出眩晕之感,宋禹楼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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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不休山东南方行两百里,即是盛产佳酿的醴城。攸州境多山路,每至各城近郊,才得见人烟阜盛。
墨色天幕下,有一灯如豆,馄饨摊支起的青布幌子在热气中飘飘扬扬。店家将锅中余下的大骨汤装碗盛好,撒上鲜嫩的葱花,赠与赶来吃宵夜的食客们,引得称赞连连。食讫,各人心满意足,各自离去。
老夫妻俩正要收摊,忽闻驿道响起哒哒马蹄,抬眼望见打远处来了位骑马的姑娘,向他们挥着手。
“劳烦大伯大娘,我要一碗馄饨。” 叶韶脆生生的声音远远传来,不多时便已身至馄饨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