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本就如此,原以为只要更进一步就能满足,但进了这一步,又总想拥有更多。
最初,只想知道她的名姓。
然后,又想和她呆得再久一点。
过后,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她一直留在身边。
再到如今,想要名正言顺。
叶韶见宋禹楼没动静,掀开被角钻了出来,往身旁瞥过后,难得红了脸,幸而夜色尚浓,遮掩了她一瞬的慌乱。
她将薄被一扬,便把宋禹楼严严实实地盖住了。
“我困了,你也回屋睡觉去吧。”叶韶轻声劝道。
“不了。”宋禹楼卷着被子翻过身,背对她道。
叶韶:“……”
“那……我走?”叶韶问。
“随便。”
黑暗中,宋禹楼答得不咸不淡。
叶韶:“……”
她知道,苦主这是不痛快了。
说来惭愧,对着宋禹楼那双总带着淡淡凉意,又不染纤尘的眼睛,叶韶确是有些许心虚的。
而现下,好像更心虚了些。
毕竟,今夜是她兽|性|大发,闹得差点无法收场,怎么说都理亏。
宋禹楼这样一板一眼的人,是不能随意招惹,也做不得露水情缘的。可她总忍不住。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早晚会回到教主身边。
他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妄求结果,他们便在相处的日子里只谈风月,到时候说断就断,多好。
只是,他与她,到底都没能聪明得更彻底一些。
叶韶心情复杂地躺回床上。
宋禹楼默默地将被子分出了一半。
房间内,两人皆是长久的沉默着。
“阿韶。”宋禹楼唤道。
“嗯。”
“你可不可以再信任我一点呢?”
他的言语轻得像一片羽毛,悄无声息地落到叶韶心间,激不起浪,也沉不到底。
只是轻微地令她发痒。
又是一阵沉默后,叶韶叹了叹气。“我很信任你。”她确信道。
“阿韶,你生于何处?家中可还有人?有过怎样的际遇?交过哪些朋友?我想知道。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宋禹楼嗓音泠然,字字句句,全然带着某种恳求和劝诱。
“我是孤女,并不记得家中是何景象。”叶韶顿了顿,敛目道:“在红月教时也并没有什么朋友,小猛算一个。”
“抱歉。”她说。
宋禹楼未在此刻深究这声“抱歉”为何,只轻声问她:“我可以抱着你吗?”
“嗯。”
话音刚落,宋禹楼翻过身来,将她揽到怀中。
万物瞬息而静。
宋禹楼的呼吸落至叶韶耳畔,他的心跳声再度变得清晰可闻,又一次靠得这样近,叶韶感觉很奇妙。
这是和常日拥抱所不同的另一番感受。少年人的胸膛,松竹般的气味,静而浓的夜,还有热乎乎的,这一小方天地。
叶韶很喜欢。
她知道,她一定是喜欢宋禹楼的。
喜欢听他讲他那些有趣的经历,喜欢他拿她没办法,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喜欢他漂亮的眼睛,喜欢他在身边。
喜欢到,甚至能连带着接受他的“麻烦”。无论是逞强,还是那些小心拼凑起来的自尊。
叶韶反手将他抱得紧了些。
宋禹楼笑了笑,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习武之人,一旦认定目标,便要心无杂念。过人的毅力和不懈的努力是与天赋同等重要的东西。
信任和相爱虽没有天赋可言,毅力和努力却是他再擅长不过的东西。
十四岁时,他能远赴北地雪域求真问道,磨砺剑心,直至破除心障,去往无人之巅。
而今,他也依然能坚定地走向心爱的姑娘,孜孜不倦,春风化雨,以求某日她会真正被打动。
来日方长,或许吧。命不久矣,便用尽余生。
残夜将尽,二人相拥而眠。宋禹楼已有许久未曾睡个好觉,此夜,他安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