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犹带泥土清芳的白衣女孩子,素面散发,眼睛极黑,空洞而深邃。
“劳烦,我不当心迷了路,可否进屋讨口水喝?”叶韶面上带笑。
“你快走吧。”那姑娘面无表情,直接关上了门。
叶韶轻笑了笑,只作预备就此骑马离去。
她慢悠悠地往回走着,正要踏上竹林间的石径,身后却适时传来沉闷的开门声,秘园的门突然打开,再一阵细碎声响后,有三人走了出来,而那门便又迅速阖上了。
“姑娘请慢。”有人出声唤住了叶韶。
闻言,叶韶调头勒马,神色懵懂。
“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为何独自骑马至此。”
说话那人尖脸蓄须,端立在秘园大门前,一副管事模样,另两人则一左一右侍于他身后,毕恭毕敬。
“我是澜水城里一小户人家的表小姐,随妹妹骑马出城游玩,一不留神同她走散,担心她进了林子,这才找来,谁知竟迷路了。”叶韶怯怯地瞥过那人一眼,迅速垂下眸光。
“只有你们两位姑娘出行?”他又问道。
“这会子,叔叔、哥哥们该是要找来了。”
“哦,那便好。姑娘既口渴,不如随我先行进园中去,也好专心等妹妹,待家人寻来,一并离去便是。”那人循循善诱道。
“您真是个好人。”叶韶羞赧地笑了笑,也不答复,只问:“这地方好看得紧,不知是谁家的?”
“姑娘随我来不就知道了吗?”
他带着那两粗衣随从便要走上前来。
“多谢您,我只想讨口水喝。”叶韶学着云姑娘的样子笑了起来。
“……”那人略沉默了半晌,对身侧使了个眼色,一人便退了下去。他复才道:“也好,也好。在下已着人为姑娘准备。”
叶韶眨着眼睛,不置一词。
不多时,秘园的门再度微微打开,继而便是那随从端着一盏晶莹的茶水径直走出,不疾不徐地送到了叶韶面前。
叶韶微瞥过,含笑饮尽。
“多谢各位。”她说。
如此,在管事阴沉的脸色中,在竹林暗处隐隐泄出的杀气中,叶韶不紧不慢地骑着马,正大光明地离开了秘园。
此时已近黄昏,一片乌鸦嘶鸣,叶韶照原路走出乱林,策马疾驰在返回澜水城的官道上。
“呸——”
她偏过头,将口中所含的毒水往外吐了个干净。
这毒并非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却能叫中毒之人半个时辰后再毒发身亡,便是要她恰好死在澜水城城门外。
“呸——”不一会儿,叶韶复又偏过头去,这一次,吐掉了一口血水。
回去吃两颗解毒丸,问题不大。
她历来谨慎,故意将毒水含住不少时间,直至脱离秘园势力范围很远才吐掉,正好让那些家伙们完全放松警惕,只当她必死无疑。
含着毒水“说话”,亦是做戏做全套。虽不比小猛精通此道,叶韶也是能说得几句腹语的,毕竟,红月教的朱雀护法哪能是吃素的。
马蹄声轻快,叶韶踏着最后一丝暮光进了城,她迫不及待地闯进住处,兴奋得一开口便唤起了宋禹楼——
“宋禹楼,宋禹楼,我知道无恨天是什么了!”
话音刚落,门外又是一阵疾行的马蹄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