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克托的动作实际上很快，可在五条悟眼中，世界却变慢了，一切都好像电影慢镜头……

黄眼睛望着自己，从平视缓缓抬眼，最后变成全然的仰视。他腰背挺直，身体稳稳地降低，直到膝盖无声触地。

五条悟控制着自己留在原地，看着赫克托单膝跪地，托起了徽章。

“这是我在求学路上，为自己做的。”

黑橘相间的大尾巴垂落在地面上，贴着卧室的地毯缓缓摆动。赫克托直视着五条悟的眼睛，慢慢叙说：

“我是像人类又不似人类的种族，曾经梦想成为强大、独立、自由的猎人，脱离种族的仇恨，后来我做到了。”

“于是我开始梦想帮助其他族人改变。我参与了战争，保护过政//客和行业巨头，也救助过平民。于是我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东西……”

“我侥幸赢得了自己的自由，却也失去了对抗的勇气。”

“我迷失了很久很久，直到在这个世界，见到你……My Morning Star（我的晨星）。”

不知为何，沉默注视着他的人摇晃了一下。

赫克托来不及思考，只凭着心中激荡的感觉直白地自动生成语言：

“前路漫长，我请求你，允许我一同前行。”

“请收下我的荣誉、我的理想、我的自我、我的心，

我想要将此身命运交付你手，我想要为你流血，我想要为你使用这条生命。”

“请使用我，作为你理想的柴薪，作为你的盾，你的刀，你的枪，作为任何你需要的东西。“

五条悟张口，似乎有话要说，但赫克托没有给他机会：

“不必替我考虑，悟，只要选自己最想要的就好了。”浅黄色的眼睛紧盯着他，赫克托略显强势地抢白道：“我从不为了某个人、某个群体而做事，我很自私，我只考虑自己的感受。”

“我喜欢你，五条悟。我希望你是快乐的，自由的，无忧无虑的，我不想给你带去压力。”

“这就是我思考后做出的选择，我会为此承担一切后果。”

一股脑将脑子里的东西倾吐干净，赫克托望向那个拥有最终决定权的人，屏息等待他的判决。

而五条悟，他盯着赫克托一语未发，湿润的蓝眼睛里却有轻盈的水光，一闪而过。

他抬起手，慢慢按在徽章上，隔着这片温热的金属物体，压住赫克托的掌心。触感光滑，那些毛线团一样凌乱的纹路实则处理得十分细致，线条利落而精准，就像雕刻它的这个人。

直直盯着那双瞳孔细小的黄眼睛，五条悟手上慢慢用力，将徽章拿了起来。

这猫，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大串东西，搞得他现在脑子里有点乱……

但，如果自己没有听错，这个小东西已经陪伴赫克托度过了一半的岁月，上面的每一道划痕、每一处磨损，都是那些年他孤身闯荡的见证。而现在，他要把这个独一无二、寓意特殊的信物……交给自己？

“总之，你决定留下来。”五条悟喃喃道。蓝眼睛越来越亮，声音也逐渐提高：“是这样吧？”

赫克托仍半跪在地，疑惑地翘起尾巴尖：“只要你允许，是的。”

“这是告白吗？”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他，五条悟有些紧张地舔舔唇。

“咳。”赫克托强撑着同他对视，卷着尾巴朗声道：“如果你同意的话……”

“万岁！！”白毛握紧欢呼一声，握着徽章就飞身扑了过去！

“我同意，我当然同意！”

并且扑通一下撞在赫克托身上，带着他翻倒在地：“男朋友！以后要一直留在我身边哦！”

幸福来得太突然，赫克托双臂虚虚拢住身上的人，有些呆愣地回答：“啊这个，不排除出差等特殊情况……”

“这时候，只要答应就可以了！”身上的人不满地抱住他的肩膀，下肢绞紧他的腿，用力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你的回答？”

赫克托这下反应过来了，抬手抱紧对方腰肢：“好。”

顿了一下，补充：“男朋友。”

“嘿嘿~”五条悟趴在他胸口上，托着腮笑眯眯地瞧他。赫克托被他看得说不上来的羞涩，睁大眼睛盯了回去。

他注意到，五条悟白色的睫毛被河水打湿了，又在树梢上风干，此刻变成了一簇簇的干硬尖锥，略有些滑稽。这个十分在意个人形象的家伙却浑然未觉，笑得……傻里傻气的。

“啊……”

他真是太可爱了。

赫克托溢出一声难以控制的赞叹，抬起手捧住他的脸颊。拇指在他左眼下又红又烫的肌肤上摸了摸，赫克托试探着在他眼角轻轻擦拭。

“唔？”

五条悟不仅好奇地默许了他的动作，还闭上左眼，偏头，将脑袋放在了温暖的手心里。

于是赫克托得以捏住自己十分在意的睫毛，夹在指腹间搓了搓。

“什？！”他新鲜出炉的男朋友痒得浑身一颤，右侧的蓝眼珠向着左眼努力转动，几乎要组成半个斗鸡眼，这才迟钝地意识到：“我浑身都湿透了！”

抱着赫克托又一个翻身，五条悟探手抓住尾巴根，用力一捏——哗啦一下，从毛毛里挤出了一汪水来。

“……我要洗澡。”他一头撞在赫克托胸前，抵着饱满的肌肉转动脑袋，郁闷道：“你也要。”

“是的。”赫克托摸摸他湿淋淋炸起的白发，滑到后颈上方爽利剃去的位置，轻轻挠了挠：“我可以和你一起洗吗？”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