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他眼里,对面的我懵懵的样子真的很蠢。他竟然露出了如长辈般淡淡的宽慰的神色,“回去好好想想。剩下的话,以后再说吧。”
他看了眼时间,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们已经聊了太久太久。他这是准备走了?我萌生出莫名的冲动,喊:“老师!”
好像太大声了,他意外地看着我。我羞耻地感觉到自己好像初生的雏鸟,二十多年都白活了,对面前萍水相逢的应官竟然短短一夜之间,就诞生了不舍的依赖感……
但我素来自卑又不要脸,尽管从心里觉得我好像还是那么没用,可是却恬不知耻地不舍得错过眼前命运对我绽露的隐隐约约的光亮。
我干巴巴地找着话题:“你坐飞机回来的?”
应官已经微微侧出门外的身子收了回来,“前两天有课。”
“有课?”
他点点头,“我在曾侯乙音乐学院任教,以后可以来旁听。”
他原来真的是老师。能当他的学生的人,不知道多优秀,又多幸运。曾侯乙音乐学院,国内最高级别的音乐学府,远在距离我们一千公里外。我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灰,原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两地来回奔波吗?
他应该也累了,我不该自私地挽留他,心中却隐约不舍地无法说出道别的话语。他静静地站在我身旁,过了片刻,说:“回去刚刚那里坐坐吧,我听听你们的进度。”
这是要提前验收作业了?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其他的都还好,但是歌词有点麻烦。”
他示意我坐在他身旁,“作词不是我的专业,我对你们的要求也不会达到专业作词人的标准。我希望看到的,是你们真正的领悟,是你们的音乐素养。”
“领悟?”我仍然有些似懂非懂。他却不再提示,再说下去,已经对其他选手的公平性有所影响。
好像聊天真的快要结束了,我凝望着他的侧脸,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躁动不安蠢蠢欲动想要问出口。
“我那天唱的《左跳》……老师觉得怎么样?”终究是问了出来,我无法克制地扣住手下的长凳。
“那天我给的评价就是最真实的看法,如果你忘了,我可以再……”
“不是的。”这不是我要的回答,我想要问的,想要问的是,“那天的歌词是我自己写的,你觉得怎么样?”
他微讶看着我。我手心里开始出汗,却强装轻松自在地看着他,准备过一会儿如果他还没有回答,我就嘻嘻笑两下,作为玩笑糊弄过去。
一秒,两秒,三秒……
“很好,我很喜欢。”在我怔愣的眼神中,他说,“如果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就想想自己是如何写出这样的歌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