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还没想好,我要怎么送给他,我要说些什么。脚步不知不觉地放慢下来,最重要的是,我要怎么告知他我或许即将退离节目的事实?FED于我而言,越来越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我突然害怕那么快见到应官。
但很快,我就知道我的害怕是多余的了。导师专用的琴房有着厚重的隔音门,我站在L身后看着他熟练地输入密码,无法克制的心跳提到了嗓子眼,情不自禁地凝视着被推开的门,很快应官的身影就会出现在眼前……
然而并没有。L如做贼般推开指甲盖大小的门缝,鬼鬼祟祟地猫腰往里面看。我毛都炸起来了,他说的“看应官”,就是这么看?!
“你干嘛?”我低声吼。
L捂住我的嘴,用眼神示意我注意听。这都什么跟什么,哪有声音啊,我什么都没听见!我无声地瞪着他,他无耻地只顾贼笑。
现在我是在和这个猥琐老师偷看应官吗?我紧张得脚趾头都在发抖,被他捂着嘴隔了大约半分钟,出走的意识才渐渐回归。
我想叫他松开手,但被我忽略已久的弦乐声捷足先登地钻进耳朵里,像细小的轻飘飘的羽毛挠进来,痒到心里去。我瞬间安静了,什么也不想干,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是什么音乐,真好听。我发誓我没听过这样美妙的乐曲。就连《左跳》,都比不上它的万分之一。烦躁的心灵好似瞬间被洗涤了,挥之不去的愁丝仍然在那里,但我总觉得世界都缓和了下来。
“好听吧?”L用气声说。
我已经分不清是谁在问话了,只能凭借意识用力地点点头,脑海中却极力地跟随着乐曲的浮动。过了很久,我才模模糊糊地突然意识到,这好像不是钢琴的声音!
我诧异又惊喜地回头望向L,L得意地朝我眨眨眼,无声地拉着我躲到后门的窗户那里。我学着L,偷偷地扒着窗往房里看。应官站在房间中间偏右的位置上,侧对着我们。旁边的钢琴盖着,无人问津。他举着褐如漆黑的琴弓,穿着我初次见他时那身西装,如一棵冷竹笔挺地立在那里,轻轻的拉奏间,就能制造出令人心驰神往的器乐。
原来应官不止会弹钢琴,还会拉小提琴!我从不知道。感激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俘获了我,在我离开之前,还能看到这样的他。我本来有许多话想和他说的,但是一切似乎无关紧要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他说过,他拉小提琴的时候,真像维纳斯。
L在后面轻轻拉我,“走了,再过几分钟他就结束了。”
我不舍地不愿动弹,痴痴地看着隔着窗户的他。如果这是舞台就好了,我一定冲上去献上我准备好的鲜花。
L心领神会地看看我手里的抱了半天的郁金香,偷偷说:“我们等下到前面去假装偶遇他,然后你就装作不小心摔倒,他肯定会去扶你,你就说,哎呀,谢谢老师,这是感谢你助人为乐的礼物。”
这什么烂招数!这样根本就完全传达不出我想要说的话啊!我感觉智商被侮辱了,习惯性地硬起拳头,解气地朝他肚子上来了一下。
他瞪大那双丹凤眼,挑着眉看着我,然后突兀地叫起来:“啊!打人了!”
卧槽!他干嘛!我惊慌失措地捂住他的嘴巴,但已经来不及了。应官侧对着我们的身体转了过来,疑惑地看向窗户上的两个鬼影。
卧槽……死就死了,那一瞬间,我什么也不想管了。我一路埋头冲到还开着缝隙的前门,闭着眼睛奔到应官面前,把所有的花都怼到他面前。
“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