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点点头,终于走了。
什么叫其他的事,应官难道真的想帮他不成!我越想越气,隐约中真似乎有点开始胃疼了,后槽牙都要咬断了。
微带凉意的手托住我,“还能站起来吗?”
“……可以。”
他还是扶起了我,“你先去里面坐一会儿,我去开车。”
他托住我慢慢地走,我低着头看着他搭在我身上的手,顿时又觉得很不是滋味。
“……我,我好像好了。”我低声说。
应官收紧的手微微松开了些,他轻轻“嗯”了声,“那就好,还是去里面先休息下吧。”
我捧着他给我倒好的热水,只想把自己的头摁进拳头大小的杯口里去。
应官看着我,忽然道:“我只是想和他简单说两句话,不会说太多。”
我如遭棒击,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他问:“想吃什么?”
十分钟后,我已经坐上他的车。
“所以,老师会帮他吗?”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应官目光沉沉。
我已经读懂他的意思,叫道:“凭什么!”这种人让他去死就好了!
我胸中郁结不吐不快,但应官眼神轻飘飘地落过来,我又梗住了,气得脸通白,终于是体会到白疏因的感受了。
我以为他要教育我,但他的神色却柔和下来,说:“不用管他,商业合作而已。以后你遇到他,也不用避讳,正常相待就好了。”
我喉头一滚,话还没吐,他摇摇头制止我,“他能达到今天的成就……也并不是易事。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往前走才是最重要的。疏因也明白的,你也懂,你们以后都会比他走得更远的。”
我看着他,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能做到这种地步,既不解又郁闷得很,看着他又不敢反驳,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真想大逆不道地把他脑袋里的脑浆晃均匀点,真气死我了。
我那时还是不懂他,后来再回想起此事时,才知道在他看来,白桦的行为,未免没有他身为人师没有行好教导之责的过错。而且,他已然是前辈,并不想就这样毁去对他来说,这样一个年轻人的前程。
六年前,白桦假借帮弟弟修改作品的名义,擅自用自己的名义把白疏因的原创歌曲卖给了当时的一线歌手董琳娜,那首歌一夜之间火爆全国。白桦和白疏因大吵一架,在白疏因的指责与质问中,以自己多年来对弟弟的照顾与付出博得了白疏因的心软,但两人也就此反目。
他们本就年幼丧母,家里虽然很有钱,但父亲常年在国外,并没有时间管他们,一直都是白桦照看白疏因长大。两人共同学习音乐,一起进入音乐学院,成为了应官的学生。
白疏因曾亲自拿给应官过目的歌曲瞬间变成了白桦的作品被发表,甚至白桦从此名声大噪。应官愤怒沉痛之下,找到董琳娜想说明原委,并承诺绝不会曝光真相,但歌曲的归属必须回到白疏因名下。
白桦说不动应官,只好哭泣着找到白疏因,以死胁迫白疏因为自己说情。白疏因强忍着五感交杂,当面表态道别人偷走的东西他也不稀罕,这种东西他要多少就有多少,这首歌就当他报答了白桦这些年的照顾,两人就此不再有关系。
应官拗不过白疏因,只好作罢,但将白桦直接从学院里除名了,从此也不再允许他踏进课堂。
那时应官尚为人师不过两年,竟难得大病了一场。白桦来向他辞别的时候,见他带病在岗,竟然趁他没有防备,直接盗走了他案桌上尚未发布的所有乐稿,其中包括早已和几位国内外著名乐人的商业稿件,几乎造成界内最大的泄稿丑闻。
如果不是应官极力把这件事压了下来,白桦早已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唾骂。但不论怎么压,应官压力的和当时学院约谈应官的舆论纷纷,应官摊上事了的议论很快跑遍了乐界,甚至有言论凭空捏造称妄称国内作曲第一人的应官竟然也会抄袭。旁人不知道内情,白疏因又怎么会猜不到始作俑者?
事情的当事人讽刺地来了个大反转,这次换成了白疏因无论如何也要找学院和白桦新签约的公司闹到天翻地覆,应官却选择连步退让。争执之中,白疏因恨极了应官的让步和牺牲,又意外得知应官当时还是找董琳娜说明了情况,对方承诺以后绝不会再和白桦合作的事情,更是连连质问应官既然选择为自己出头,为什么当轮到他自己的时候,又要忍气吞声?
两人对峙不下,白疏因大吵一番后愤然离去,从此竟是冷战几年直至现在。
我化悲愤为食欲,把东西都塞进嘴里。他拿起账单准备先买好单,我脑子一抽就夺了过来,瞪着他,“我来!”
他诧异地抬了抬眼,我不容置疑:“我来!”
这次,说什么我也不听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