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少爷依旧不依不挠一路跟随,走开人群后的一段路后,他摆着臭脸喊了一声:“宁回。”
宁回只是身体被喝得顿了顿,脚步依旧没停。
沈大少爷加快脚步,此刻两人并肩而行,走廊窗边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形成不连续的暖黄色的光块。沈潮在明,宁回身在靠墙的暗处,两人一路疾走。
似乎前方有什么等着,而不得不加快脚步,到了走廊尽头拐角处,光不见了,宁回终于停下脚步站在门口,他转头静静地望向身后之人。
此刻整个走廊只有两人,一路无言,周围显得有几分空寂,沈潮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
但是没想到宁回率先开口打断了他:“你就当吃亏了吧。”
“啊?”
“下次别吃了。”
话罢,等了一会,见对面之人语塞,宁回终于拉开门走了进去,并留下一句叮嘱:“实验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多久不做实验,他成闲人了?
此后几日,宁回都不在三九,沈潮偶尔跑几次三五,吃了几次闭门羹就放弃了。当他满脸郁闷地走出学校,经过便利店之时,他惊讶地发现黄色警戒线不见了,抬眼望上一瞧,玻璃门也给安好了?
不过屋里暗着灯,还未营业。
这让他本就阴雨连绵的心情又加了场台风天,快要捣毁心中那片还算有序之物。
沈潮靠着路边的梧桐树,手中不停甩着火机,脑子里满是烦躁,有一种看到便利店就烦的傻逼情绪。
思绪四处流窜间,一颗小石子突然袭来,擦过他的脸砸到背后树干上。破皮的火辣感和背后沉闷的咚的一声同时在五感中炸开,沈潮迅速抬头一看。
宁回?
哦,不是。一个情场失意的落魄者满怀期盼地抬眼,对视上的是一个满脸歉意的小屁孩。还被砸破相了,简直没有比这更操蛋的事了。
小屁孩穿着白色校服,胸前打了个鲜艳的红领巾,一迎上那吃人的目光,立刻吓得两眼泪汪汪,哭哭啼啼道:“对不起。”
沈潮看着这小孩攥着衣角的可怜样,也不好再计较,他摸了把脸上的伤口,拇指肚上蹭下指甲盖块大的血迹,心想着报应,极不情愿开口道:“没事儿,你走吧。”
......
沈潮掏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没曾想擦完之后正巡视哪有个垃圾桶,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屁孩居然还没走。
虽然他的美色在强吻环节中没发挥出勾引的重大作用,但是他还是很爱惜这张帅脸的,面对这样一个在他脸上砸了一道的小兔崽子,他很不耐烦道:“怎么了?”
小孩指了指他身后不远处的落下的石块,又指了指他,然后摇了摇头。
“这个?不要了?”沈潮捡起小石块,“不要了就走呗。”
话罢,他把石块随手一丢,“我也不要。”
小孩见石块扔远了,离开危险范围后,他才屁颠屁颠跑过去捡,他这才说道:“我在这等妈妈来接我。”
......
沈潮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改变主意了,冲小屁孩招了招手,“过来。”
小孩自认倒霉,慢悠悠挪过去,他耷拉着脑袋,根本不敢再抬头看那满脸黑气的叔叔,内心慌乱中只听见那人说,“把红领巾摘了。”
小孩不解,但是照做,他本来也不喜欢带,两只小手利落地把那玩意儿扯下来。
“等着无聊,来玩点刺激的。”
“啊?”
“看到那个玻璃门没,扔一个瞧瞧,看看准不准。”沈潮说完,内心挣扎了一番,继续说道:“砸个门把手那边,别都给砸碎了,有裂就行。”
“......玻璃不是一砸就碎嘛。”小屁孩面带怪异之色,仿佛在说你到底有没有常识。
“那就是你技术不行了。”沈潮诈骗道:“放心,这我家的,看看你的准头儿。”
“真的?”
“真的。”
小孩思索一会儿,换了个圆滑一点的小石子,掂量掂量,找了个角度就把它丢了出去。石头蹦到玻璃上一瞬间,上面开了花。
“漂亮!”沈潮有些激动,“牛啊小孩儿,裂了没破,跟我小时候有得一比。”
“谢谢。”小孩兴奋又害羞地向他唯一的观众鞠了一躬。这是他这么多第一次因为这事得到夸奖,每次他伸展手脚之时,他的妈妈总会拿着棍子走过来。“刚刚其实不是想砸你,只是看到有只虫子正好趴在树上,想试试。”
沈潮看着刚刚的石块,和自己手上不经意间沾上的汁液,“挺准儿。”
“偏了点,才砸到你,不然不会的,我计算过了。”小孩说话时满眼亮晶晶的,提到他妈,又是一脸哀怨,“每次我玩这个我妈就会拿棍子抽我。”
“不过长大一点,后面就不拿棍子了。”
“为什么?”从小到大没被打过的沈潮好奇地瞧了一眼,“因为管不住了?”
“不是,改用细竹条抽了。”小孩淡淡说道,“她说这个疼点儿。”
沈潮其实是不喜欢小孩的,因为他自己就是个泼皮。不过此刻听到这小孩一脸正经地讲述自己挨打经历,就觉得这个小孩内心挺强大的,以后定有一番作为。
于是被这话逗得,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沈潮边笑边从怀里掏出钱包,拿出好几张红票子塞给小孩,后面觉得不够,他又去对面街银行里取了一沓递过去。
小孩一路跟着这个大叔,满脸莫名其妙的,但是满怀里塞着红票子,任谁不心动啊?他是个挺会安慰自个的天才,内心告诉自己,他的技术活儿给他赚钱啦。
好久没听见这么好笑的事了,沈潮笑了好久,才拍拍小孩的头说道:“那你准备准备吧,这几天穿厚点儿,估计今天那竹条子又得招呼你了。”
“啊?”
“这不是我家店。”沈潮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理了理衣服,“得了,好好等你妈妈吧,也别想着跑啊,有监控呢。”
“?”
“记住了,人心险恶啊,小孩儿。”沈潮心满意足地挥了挥手,“钱不够明天还来这找我,走了。”
当晚,沈潮便如愿的接到了宁回的电话,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事儿宁回会知道,这消息还传得如此之快。
宁回拿着电话,在显示屏前看着监控,脸色青了又青,见手机里变成了绿色接听页面,他终于咬牙低吼道:“沈潮!”
“怎么了?反悔了?”沈潮本来正愁苦地抽着烟,周围烟雾缭绕,在夜里看不清他的轮廓。
电话一打来,他便把烟掐了,“还是想我了?”
“你把人玻璃砸了。”
沈潮心中一声卧槽,差点就要承认,“你怎么知......不对,不是我。”
“有监控!”
“你怎么没事查这个?”
“老板查了之前的,见过你和我一起!”宁回压着怒火,从喉咙里扯出一丝声,“你是不是......”
“我有病,我知道。”沈潮很干脆将其打断,“甭说了,我赔过钱了。”
见人那理不直气也壮的样,他气得说话都不太利索了,“明天,明天来实验室!”
“干什么?”沈潮蹙眉,面对师弟第一次主动,他选择欲迎还拒,“不去!”
“你来。”宁回接着一字一顿清晰道:“我.和.你.仔.细.说.说.那.件.事.儿。”
沈某明知故问,“什么事儿啊?”
嘟的一声,对面挂了,沈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