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方轻茁背对着骆姝,看不到他此刻表情也猜不出。
这应该是庆祝姿势吧,她这样想。
转眼间,球场上刚还在热身的球员火速分成两队,庄赫弯腰捡起地上的篮球,叼起脖子挂着的口哨,用力一吹,球赛开始。
而方轻茁径自下场,站在白线外倏忽抬眼,隔着激烈角逐的热浪与骆姝望向他的目光撞个满怀,不意外,像是料到她在一般,下巴矜持微昂,指向边上的休息椅示意她坐过来。
骆姝接收到信号,拔腿小跑着过去。
屁股一落座,还没坐热乎,身边的方轻茁忙不迭发话:“脚下有矿泉水,帮我倒一下洗手。”
即使字里行间说了帮字,但口气明显的不容她拒绝。
骆姝毫无怨言乖乖照做,提起那大半瓶水,转动瓶口,方轻茁立即自发送来一对掌心,可能是打了球的缘故,泛着点红。
瓶身顺势倾斜,手心满满一抔水。
方轻茁正要进行搓洗,有人快他半步,一手自下托举起他的手背,另一只将几根小指头伸进水里从他的手心沿着指缝一路攀爬蹭磨,这触感又怪又痒,顺着神经无限放大扩散,撕咬他的心脏再麻痹大脑。
他两侧太阳穴跳动,眉宇间更是蓄满隐忍:“你在做什么?”
骆姝理所当然:“帮你洗手啊。”
“你有毛病啊,谁让你帮了。”他蓦地撒手,水花溅落一地。
骆姝急忙撤腿,可还是晚了,看着新买的鞋子承受无妄之灾,脾气也顿时涌上心头,拔高音量反驳:“你才有毛病,不是你喊我帮你倒水洗手吗。?”
方轻茁翻了个白眼,结案了,听力不好。
夺过她手里紧攥的水瓶,自顾自双手交替冲洗。
一阵沉默后,球场上猝然传来道欢呼叫好声,还在生闷气中的骆姝吓了一跳,身形小幅度不受控制一抖,寻声极目,是有人进球了。
方轻茁本对进球赶分什么的漠不关心,但从余光瞄到她那惊弓之鸟怂样,还是煞有介事看起了场上局势。
上半场即将结束,庄赫这个裁判心不在焉吹错了不下五遍口哨,方轻茁不难猜出很大部原因出自他和他身边的骆姝,他甩干手上水迹,不紧不慢披上外套起身。
“跟我过来。”
好心当成驴肝肺,帮他洗手被骂有病,骆姝赌气装没听见不动。
方轻茁踱了几步,见人仍黏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继而无奈补充,“我有东西给你。”
放在过去骆姝早乐呵呵当他跟屁虫,如今居然长本事了,头偏起,胸挺着:“不是说在你家吗?怎么,求我去你家?”
“一个星期不见,变婆婆妈妈了。”他眯眸打趣。
“不问清楚又该骂我有病。”她阴阳回怼。
方轻茁不惯她下最后通牒:“那你到底来不来,反正我走了。”
“不来。”
话虽如此,但看到他真走了还是跟着出了球场。
到了露天停车场,方轻茁让她在出口等他几分钟,去去就回。在车库一排排车里找到辆磨砂黑劳斯莱斯魅影Black Badge,开锁从驾驶座拿到一小盒物品神神秘秘揣进口袋,没走几步,迎面杀出个不速之客。
“阿茁,好久不见。”
是林素。
方轻茁挑眉,这才过了多久,就坐不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林素当然不会如实交代是偷听到他让家里司机把车开来体育馆。
“我有话对你说。”
“没空。”方轻茁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而且,我和你之间也不像是会私下见面的关系。”
“你不愿回家,我只能亲自来找你。”
林素别无他法,要不是方决山断了她的卡,她绝不会出此下策来堵方轻茁这个阎王。
“亲自。”方轻茁觉得可笑,“你tm算哪根葱。”
他恍然靠近,窒息记忆如洪水猛兽再度袭来。
比起这点胆战,林素更怕重新过上昔日的清贫生活,于是硬着头皮大胆诘问:“是不是你和你爸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突然勒令我不能再踏进方宅。”
以前无论她怎样买通稿搞小动作方决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这次,铁了心要给她一个教训。
那天方轻茁在厨房恐吓完她后,回到公司她故意露出脖间醒目的一圈红痕跑到方决山办公室诉苦。
她也不傻,知道不能明着挑拨他俩父子关系,就暗戳戳地装可怜说方轻茁是不是对她有误会才蓄意针对她。
她声泪俱下,方决山不动声色。
等他签署好一份文件,才悠悠开腔:“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点点头。
“因为你穿着高跟鞋在家里走动,很吵,所以以后别来了。”
再到后来干脆断了她的卡。
“你不会还天真以为你当家教那年做的那些事,我爸不知情?”方轻茁扫过她微隆小腹,讥诮她的自以为是,“在你利用职务之便爬上他床的时候,就应该料到会有今天。”
“不可能,一定是你和他说了。”林素歇斯底里重复,“不可能,我怀了他亲骨肉的。”
方轻茁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她,关他屁事,又不是他抛三弃子。
在外头等了许久的骆姝忽闻里头飘来的声嘶力竭呐喊,便不放心追来。
“方轻茁,你没事吧?”
有外人在,林素歪额快速收拾好莫虚有的体面,兀自打量起冲到方轻茁面前仔细检查他有没有出事的骆姝,甚至翻开他外套动手动脚,而方轻茁这个难伺候的主儿一反常态地任她胡闹。
她掩唇冷笑:“难怪不愿意回家,原来是谈了女朋友。”
正在配合接受全方位验收的方轻茁突然一个反手扣住那只抵在他胸口的白皙玉手包裹进手心:“是啊,那你还不快滚。”
慢慢地十指相扣,唇角的坏笑无声绽放在这个微凉黑夜里。
“难不成还要跟着我们去开房,观摩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