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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吃点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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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过后,山谷中尚觉不出暑气,气候大体称得上宜人,只在午间和午后,空气中涌动着几分潮湿的热意。

桌上的暖锅咕嘟咕嘟,热腾腾地冒着水汽,木炭在锅膛里烧得很旺,这炭是极好的,一点不呛人,暖锅中间长长的火筒里徐徐飘出几缕烟,很淡,孔飞眼睁睁看着它们逆着风,接连不断地,往自己和师父的方向飘来,而尊贵的小禾娘娘身披轻裘坐在对面,自然是一丝烟气也熏不着的。

敖铁心一边擦脑门上的汗,一边拿眼风瞥了瞥正慢条斯理用勺子往冒着热气的锅中淋汤汁的温晏秋,到底没说什么,而是朝孔飞递了个眼神:好徒儿,知道该怎么做吧?

孔飞点头,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放心吧,师父,我心里有数!

他猛吸了一口气,将迎面而来的轻烟用一种大义凛然的气势通通纳入肺里。

……

小禾娘娘那日又突然晕倒了,大家伙吓得够呛,好在柳护法说她只是脑子里绷得太久的那根弦终于松了,再加上太过劳累虚弱,一时睡过去了而已。

可后来的几日,他们想去探看,全都被拒之门外,问柳护法,她也只是含糊其辞地说娘娘需要静养,可她眉宇间藏不住的深深的忧虑分明在告诉他们,小禾娘娘病了,且病得很不轻,连玉屑饭也不顶用。

直到昨两日,归海谷主和叶首徒午饭时开始去陪席,说是娘娘喜欢用膳时人多热闹,饭吃得香,病也能好得快些。

只可惜,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乔烨这才刚醒过来,聚窟谷就毫无征兆地来了许多不速之客,气氛比岳芷和沈涣出事之时还要凝重紧张,归海谷主和叶首徒分身乏术,于是陪席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敖铁心和孔飞的头上。

来之前,敖铁心眉头紧拧:“回想起来,前两次与小禾娘娘同桌吃饭,都闹得不太愉快,虽说为师的确有许多错处,但那姓温的小子呢,难道就没半点不是?!”

孔飞心道这莫不是要让自己在饭桌上给温道君上眼药?他光是想想脸都吓白了,顿时感到万分为难,正纠结该如何婉拒,就听得敖铁心又道:“但依那日所闻所见,小禾娘娘同这小子有过一段过往,貌似曾对他做了些不甚磊落之事,欠下了笔掰扯不清的旧情债……当然,小禾娘娘定然有她不得已的苦衷,而且那小子死缠烂打的样子,一看就是被咱们娘娘迷得不行,巴不得再续前缘,哪怕是孽缘也不管不顾——咳咳,总之,娘娘那日话虽说得绝,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于心有愧。你是没见娘娘当时看那小子的眼神,口中骂得有多凶,眼神就有多软,看得人怪伤心的。”

“娘娘心里得多难受啊。”敖铁心语声忽然带了点哽咽,顿了顿,才续道:“所以啊,听好了,你可千万别学老乔,动不动就杠人家,对那小子,我们能忍则忍,尤其在娘娘跟前,多多少少给他点面子,无论他做什么,饶是再过分再出格,只要娘娘不发话,我们一个字也别指摘。眼下小禾娘娘凤体欠安,大家最好都和和气气的,别让娘娘难做,记住了吗?”

孔飞发现,他家师父在人情世故方面,极其偶尔地,拎得很清,心思也十分细腻。

庆幸于好歹不必冒死给温晏秋上眼药的同时,孔飞再次感到深深的懊恼和后悔:觉什么时候不是睡,偏挑那节骨眼睡得跟头死猪似的,错过了活菩萨骂人不说,甚至连打神鞭不费吹灰横扫十二长老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大场面也失之交臂……

听叶首徒说今天仍旧是吃素暖锅,孔飞一边想,大夏天的,暖锅连天吃个没够,小禾娘娘身子骨有多虚可想而知,真是愁人;一边又想,素暖锅里指定少不了豆腐,不如索性找一块来撞死自己。

……

雪白的豆腐和炸的素丸子铺在暖锅最上层,温晏秋淋了没几勺汤汁,动作顿住,垂眸看楼小禾,唇角弯起来,“小禾生肖属什么?”

这一问突如其来,楼小禾愣了愣,才道:“卯兔。”

温晏秋唇角勾起的弧度上扬,他说:“不是属饕餮的?”

楼小禾:“……”

暖锅里塞得满满当当,汤都倒不进去几勺。

前几日楼小禾病恹恹的,基本上饭来张口,张罗吃食轮不到她伸手,都是温晏秋一手包办,今日精神头好多了,准备摆暖锅时见她跃跃欲试,温晏秋便把这活交给了她,楼小禾仿佛一只勤劳搬运沙土的蚂蚁,一丝不苟地,将食材在锅里塞得整整齐齐又密又实,几乎没怎么给汤汁留缝儿。

可只有不断地把汤汁往锅里浇,下面的菜才能入味——怎么办,她好像搞砸了。

对吃一片真心的楼小禾,不由发起愁来。

粗粝的指腹轻轻压在眉心,抚平那里不自觉皱起的皮肤,温晏秋的语声里含着笑意:“做什么皱眉,怪这锅,太小了。”

他说着,暖锅“嘭”地变大了一圈。

楼小禾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睛不自觉睁大,温晏秋手里还握着勺子,忽然俯下身,在她眼尾处吻了一下。

这个吻很轻,他并没有多作停留,很快就退开,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离得很近地注视楼小禾的眼睛。

“小禾的眼珠子……”楼小禾看见他喉结滚动,语声莫名沉了沉,“一定很好吃。”

敖铁心生生掰断了手里的筷子:“……”癫公的情话都这么瘆人的么,小禾娘娘到底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孔飞小心翼翼给他家师父送上了一双新筷子,用眼神鼓励他:师父,忍住,你可以的!

楼小禾:“……”

她好像快要受不了了。

这几日,温晏秋动不动就要夸她,也没别的词,净夸她好吃,从头发丝到每一根脚趾,动不动就要称赞一声,简直不要太顺嘴,然而又没有什么特别过激的举动,仿佛只是嘴上说说。

楼小禾其实有认真思考过,温晏秋此前口中笃定又决绝的所谓“清算”,究竟是准备要把她怎样,思来想去,她想到一种可能:彭狗非但吃人且只吃人的传闻,楼小禾此前尚未来得及弄清,但阿秋只吃血糊糊的生肉和内脏,挑嘴挑到宁死不屈的犟种德性她可再清楚不过了,那么,温晏秋口中的“清算”,是不是意味着……将她活生生大卸八块,然后生啖她的肉,豪饮她的血?

温晏秋最近的表现摆明坐实了她的猜想:楼小禾感觉自己俨然成了一头被圈养起来喂肥了待宰的猪,而温晏秋口中吐出的每一句“好吃”,无疑是养猪好手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发自肺腑的满意和欢喜。

……楼小禾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敖铁心和孔飞数不清第几次擦脑门上的汗时,温晏秋伸手将楼小禾身上的裘衣紧了紧,问她:“冷?”

楼小禾摇头。

一阵砰砰的声响,四下里的窗子瞬间全阖上了。

楼小禾看向对面热得满头大汗的师徒俩,觉得大夏天的平白把人拉来遭这罪实在缺德,索性想让他们回去算了,谁知一对上视线,敖铁心便咧嘴笑开来:“别说,真奇了,这口土锅看着其貌不扬,煮起东西来倒像是比那些金锅银锅都要香上几分!”

他脸上的笑看着太真心,找不到一丝勉强的神色,似乎对这顿饭很期待,也为大家同桌吃饭这件事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楼小禾望着他,不由也笑起来:“这锅是粗砂的,很老了,煮过太多次,高汤的味道都渗进去了,叶首徒说,就这口传世宝锅,随便丢点什么进去,不加料直接清水煮,也能把人香个跟头。”

孔飞拿筷子敲碗,眉飞色舞地:“是吧是吧,还没进门呢,老远我就闻见香味了,打进门起就不住咽口水……娘娘,还多久能好啊,快馋死我了!”

“很快就好了,先吃点糖垫垫肚子。”

楼小禾朝他们递了一把糖,这时听见温晏秋道:“我的呢?”

楼小禾忙不迭又抓了一把,正要递给温晏秋,却见他似乎专心给锅里浇着汤汁,并没有抬眼,只是微微侧头,然后张开了嘴。

楼小禾顿了顿,剥开糖衣,将糖果喂到温晏秋唇边,看着他含进嘴里,漂亮的嘴唇微微抿了抿。

要说此男重活一世最大的长进,大概就是这点了吧:挑嘴的毛病明显见好,好吃的东西总算都能吃上些。

或许,事情未必就如楼小禾想得那么坏,是她杞人忧天了。

“好吃吗?”楼小禾问得郑重,仿佛这是什么很严肃的问题。

温晏秋偏头看了她一眼,说:“嗯。”

楼小禾唇角上扬:很好,吃了糖就不能吃她了。

“不如小禾好吃。”她正窃喜着,就听见温晏秋又说。

说这话时温晏秋头也没抬,一副再自然不过的模样,至于桌上的其他人,一个比一个局促。

敖铁心再度折断了一双筷子:金鳞帮上上下下都是铁铮铮的血性男儿,像温晏秋这般阴森森黏糊糊满嘴酸臭情话又癫又痴的肉麻情种,他见所未见,乍见便贴脸,何尝不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见自家师父脸都绿了,脑门上赫然写着一行大字:“不如直接杀了我!”孔飞不语,只是一味送上崭新的筷子。

而对面的楼小禾更是满脸菜色,默默又拆了颗糖,动作有些急躁般,直接塞进温晏秋嘴里。

——吃点好的吧你!

……

楼小禾的寒症似乎颇棘手,因为身子太虚了,没办法直接用药,只得裘衣时时刻刻穿着,药膳锅一天不落地煲着,陪着耐心慢慢养。

药膳一连吃了好些天,或许见她明显腻了,又或许是寒症有所好转,桌上雷打不动的药膳终于换成了素暖锅。

楼小禾那日吃饱了摸着肚皮,情不自禁随口感叹了一句:“其实还得是人多点,大家热热闹闹围一桌子,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才最得劲儿。”

谁知道隔天温晏秋就把归海青和叶初服都招呼来,大夏天的,陪着她这个病人围着滚烫的土锅吃得热火朝天,凭楼小禾怎么劝都劝不退。

今晨叶初服特地跑来同她说午饭来不了了,楼小禾终于松了口气,没想到对面又坐上了另一对师徒。

楼小禾的轮椅不高,为了方便,温晏秋将屋里所有的桌子腿都削了一截,楼小禾倒是刚刚好,对他们几个大男人来说确实是太矮了,楼小禾见对面师徒俩窝在板凳上汗如雨下地和碗里的豆腐决斗,终于忍不住,看向温晏秋道:“你不觉得屋子里有点闷么?”

温晏秋正往她碗里夹了块炖得极烂糊的土豆,闻言抬眸,微微眯起眼睛,说:“不觉得。”

楼小禾看一眼碗里的土豆,咽了咽口水:暖锅最底下的萝卜酸菜还有土豆是精华中的精华,楼小禾的最爱。

她强忍住没有动筷子,而是又道:“但是窗户打开,大家可以一边看风景,这个时节的风吹着也很舒服,虽然柳护法说我畏风,但我这不穿着裘衣呢么,不打紧的……”

“小禾。”温晏秋忽然打断她,唇角噙着的笑很温柔,“温晏秋,把窗户打开……这几个字直接说会怎样,烫嘴么?”

楼小禾不自觉用力,攥紧了手中的筷子。

——“西瓜,冰不冰?”

——“你爱吃冰过的还是没冰的?”

——“都不爱。”

——“问你西瓜要不要冰,你只需答要,或不要,而非反过来看我眼色。”

她方才确实下意识看温晏秋眼色了,话说得拐弯抹角,而和从前一样,他很不喜欢自己这样。

那时候的楼小禾,满心只觉得这男的真烦,但此刻,楼小禾想,他非但没有嫌自己别扭,还笑得这样温柔……会不会太招人喜欢了一点,也不怕被她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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