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轻松。”他说，然后问，“你在紧张什么？”

不对劲。他是不是在捉弄你？你发现他弯着嘴角，弧度很小但你确定。他一定也能听见你的心跳。他可能看出来了，你紧张因为你脑子里全是肮脏的念头。你捂起自己的脸。他让你放松根本没用的，得你告诉自己放松。你突然想到那幅画，有点害怕他问你，你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和你的男朋友在这种情况下会做什么？”

让人惊讶的问题，捉摸不透的男人。你看出自己震惊的眼神有点惹恼了他，结结巴巴地回答，“说、说话。就是……说话。”

“那你也可以和我说话。坐吧。”

说什么？像你以往关禁闭的时候一样，想到什么说什么？你今天上了什么课，碰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谁谁谁在背后说他坏话，你现在要怎么说起这些？你没法和他说话，你理解他了，理解了那种安静。曾经你多喜欢胡说八道，什么都说，你现在不知道怎么说了——你的大脑被情欲占据。情欲和良心在交战。如果他不说话和你不说话的原因是一样的……天哪，你更说不出话来了。你要假装说点什么吗？随便什么，无论你说的是什么都没有人关心，只有你们两个，为什么要虚伪地维持礼貌？那还能怎么样呢？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地落实你的下流想象，你做不到。在教室里对他做的那些已经是你的极限，你不敢再怎么样的。你们难道要沉溺于无休无止的对视之中吗？那他呢？他又想怎么样呢？他带你到这里，尽管这里有一张床，而他对于你的紧张的嘲笑似乎表明他不打算要求你和他上床。他问你你和比尔一般做什么，是在试探？和讨厌的雅各布动机一样？还是什么？

忽然之间你想通了，你真正期待的并且令你紧张的是他的指令，任何可能的但是你不确定是什么的指令，可是——可是，现在你知道他不会有什么需要你做心理建设劝服自己去执行的指令，很有可能他和你一样不知所措，不确定他想要你做什么——你想到他这方面的经验可能还不如你。

你真的轻松了，还有点想笑。有点得意。你要忍住不笑出声。他讨人厌的一点就是看到你笑他就不高兴，你吃瘪或不知所措他就高兴可以嘲笑你。而你不会趁机嘲笑他，这就是你比他善良的地方。

然而，一想到他可能需要你教他——你怎么能不笑出声呢？

“笑什么？”

你摇头，“就是……很开心。”你主动牵起他的手，“教授……像这样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他看起来心情不坏，他相信了你的话，你也没骗他。你好像可以说点正常的话，抱一抱都要你主动，你有什么可害怕的？现在不是和学业课程有关的情况，不是你违反校规被抓住，尽管你还是叫他教授，在夜晚，他的卧室，你这样叫他，他叫你海郡小姐，显然他的问题比你严重，更大的把柄在你手里。本来是这样的。可你已经习惯听话了，你不敢威胁他，就算你威胁他，他也不会相信你真的举报他。你心地善良，不会那样对他。为了他的自尊，你不好主动说你教他什么。可是当你想到他反过来叫你“海郡教授”的可能，你真的忍不住笑。你扑到他怀里笑，不让他看出来你在笑什么。

笑够了，你仰头看他，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如果你的猜想是对的，他事实上任你摆布。再亲一下，亲很多下，不止嘴唇。鼻子，脸颊，耳朵，眼角，眉梢……你拿脸蹭他的鼻子，是很大，可以你脸上戳出一个凹——不要笑出声。如果你用手捏……不用如果，你可以这么做。你捏他的鼻子，他就来捏你的手，“死丫头。”语气凶狠，声音低沉。令你兴奋。

“你不喜欢吗？”

他抿了抿嘴唇，你不用他回答，再亲他。

没亲几下，他握住你的手腕，制止了你。

“教授？”

他为什么有点咬牙切齿，和想骂你的时候一样？你不可能让他看出来心里的嘲笑吧？

“回去吧。”

“为什么？”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似乎有点困难，他欲言又止，还是只说，“回去吧……科丽安。”

怦怦，咚咚，怦咚怦咚。

他叫的是你的名字。他叫你的名字。他叫你的名字——啊！你心里尖叫——为他叫你的名字。

他不会是对你的称呼有意见吧？

唉，你不爱追根究底。他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好了。

“那个，我的头发，要是再不长长她们可能会觉得奇怪了。”

他叹气一声，“我帮你做，明天来拿。”

“好。”你又开心了。还是觉得缺少了点什么。“你都没有亲我。”再度凑近他，“西弗……西弗勒斯……西弗……”你也尝试叫他的名字，“我想要你亲我，像昨天晚上那样。”

半晌，他终于在你唇上啄了一下。

不是假的，那不是假的，足够了。

离开时你满心欢喜。

你变形成鸟飞回宿舍，在大家的注视下变回来，掏口袋，掏不出什么，“不会吧，我好像忘在教室了，本来还想让巴迪雅帮我修剪头发的。只好明天再去拿了，希望不会弄丢。”

没有人起疑。正常人是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