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好大。
驴车不比马车快,没上官道前的路都是泥土,稍不慎还容易打滑。
郑元仲抹去眼上雨水,睁大眼看着前路。
雨太大了,前路都好似被水铺了一层纱,朦胧的看不真切。
文册被放在木箱里就被他驮在身后小车上。他不敢慢下来,木箱不太防水,万一因为雨大导致里面字迹模糊,他便是天下的罪人。
他一刻不敢停歇,雨丝如刃,拍打在脸上有些刺痛。
客栈往官道走的路需经一片树林便可到了,上次他们也是在此遇到了“劫匪”。好在有惊无险,保住了这箱文册。
郑元仲打起精神,生怕一不留神又被劫了。
怕什么来什么。
雨幕之中有几道黑色身影极速靠近,专劫的就是往官道上去的郑元仲。
草笠盖不住雨,木箱也被雨水泡成深色。
刀光剑影盖在雨下,驴受惊大叫。
“本官入京为得是黎民百姓的生计,你们敢杀我,也该想想你们背后的主子受不受得住陛下怒火!”郑元仲深吸口气,鼻腔里都呛进雨水:“我可以把身上的银钱都交给你们,只要你们能放我入京。”
此匪非匪,他这番说辞并不会叫他们放过他。
天上划过闪电,轰隆一声劈下雷来。
“郑大人,我们警告过你不能过京。今日便是菩萨来了,都保不住你——”
驴嘶雨鸣,剑刃锋利,刀刃断水直冲郑元仲面首而来。
文册就在后面,不得有误。
郑元仲衣服都浸满水,浑身重了不止一点。剑已到眼前,他避无可避,一只手已经往后摸到放文册的木箱。
“——”
不过眨眼瞬息,郑元仲借力背过身,护住了文册。
“噗呲——”
剑砍在了他肩膀上,力道大到剑身大半都嵌了进去。
血顺着被雨打湿的布料蔓延出来,流了好多,和雨一样多。
疼!!!
郑元仲痛到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呼吸都忘了。
他整个人抱住木箱,半边身子抖得厉害。
是疼的。
雨落下来不断冲刷伤处,他脸上的水混着冷汗与泪。
不能松手,文册一定要顺利入京。
郑元仲忍着痛,将箱子抱起。
那群人怎么会放过他,刀剑之下只有无名亡魂。
他伤得太重,此时行动缓慢,若再来一刀,势必是活不了了。
雨冲出泥,水洼溅起水花。
“铮——”
刀刃相撞,雨水擦干净刃上血。
那将落到郑元仲身上的刀被人接住了。
“当街谋害朝廷命官,你们有几个脑袋够人砍!”
药味儿先漫了过来。
郑元仲费力的睁开酸涩的眼,看到救他之人。
祁元辰身披战甲,手扛大刀,雨中身形不减半点风采。
一起来的还有一支禁军队伍,人虽不多,但对付面前这点人也足够了。
“林大人,文册皆在此箱,下官没辱没圣令…”这是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郑元仲肩膀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染红了木箱。
那群人看着大势已去,扭头就撤。
跑不了的。
林兆之骑在马上,面寒如铁:“都押走,叫刑部的人来问问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郑元仲闭着眼,身下箱子到底渗进了水,也不知文册有无影响。
林兆之只扫一眼,回头叫人把郑元仲拉了起来。
他肩膀处的伤口着实吓人,又经雨水冲刷外边肉都泛着白色。
郑元仲拼死护住的箱子也被人抬了下去。
祁元辰拿刀挑开,里面果真渗进了水。
没什么要紧的。
祁元辰收了刀,看林兆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