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这胎也保不住了,皇帝节哀。”太后摇摇头,安慰道:“纯妃还年轻,你们还会有孩子的。”
节哀二字恰似一片雪花落进烧红的铜炉中而消融,殿中忽而有不少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就连大长公主,也按捺不住,赶忙问:“怎么会?不过是摔了一跤。”
今夜值守的太医匆匆赶来,经此一遭,满头大汗,衣服汗湿了一半,面色呈青灰色,整个人微微透着疲态。
他先是给皇帝请了安,才开始禀明情况。
“回禀陛下,纯妃娘娘腹中的死胎已经取出,如今已性命无忧。”
李云蓉没曾想唐宛白会小产,此事虽不能直接归咎于她,可皇帝哪里会放过她,必定将此事与她挂钩。
她想不了那么多,情急之下训斥了太医:“谁允许你们擅作主张引产的?万一龙胎还能保住呢?”
沈灼华侧了身,眸中的幽幽寒光不期然让李云蓉心头一颤。
“回陛下,是臣命太医做的。”沈灼华冷然道:“臣以为,没有什么比纯妃活着重要。”
“你将纯妃小产的原因一五一十讲出来。”李元琛只肃寒着双目命令了一句,身上的凛然威严就足以让太医跪倒在地。
太医面色难堪,硬着头皮道:“纯妃娘娘早些年间生产时落下病根,因此这胎本就不稳,需得小心护着,不可动怒忧虑,今晚许是有人冲撞了娘娘,这才导致怒火攻心不慎小产呐。”
这话将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在场的人脸都沉了下去,众人将视线齐齐落到李云蓉身上。
不管底下的人神色各异,李元琛身形依旧巍然不动。很久后才沉沉道:“朕也好奇,你与纯妃有何事要谈,竟然还动了手。”
李云蓉是历经大风大浪的人,可面对戾气冲天的李元琛,她忽而生了一丝胆寒。
她避开帝王的目光低下头,眼神闪了闪,在想应对之策,瞧瞧抬眼瞧了瞧一旁的沈灼华,挣扎片刻后,跪倒在地。
殿内落针可闻,众人面面相觑,都未吱声,又过了一瞬才听李云蓉开口。
“此事是我的错,只因话不投机加上本就心情不佳,这才冲撞了纯妃,望陛下宽恕。”
李云蓉一向高傲的身姿终究是软了下来,言辞间也不似之前强硬,只是低垂着头,眼角不知何时沁出泪光。
“此事乃无心之过,望陛下责罚。”她又磕了一个响头。
气氛冷的彻底,正上首的帝王,手指摩挲着玉扳指,眼中寒意森森,周身萦绕着狠厉的杀气。
在沈灼华都以为他会严惩不贷时,他却把这股杀气用常年的冷然压下。
此事说到底不能全怪李云蓉,更何况,现下不是收拾李云蓉的时候。
“既如此,”李元琛抬眸,眼底的怒气怎么也遮不住:“大长公主行为失当,褫夺尊号。”
李元琛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淡漠开口:“夜已深,都退下吧。”
皇后有孕并未出面,此时是由令妃带领众人行礼后退散。
李元琛头也不回地进了内殿,沈灼华留守在最后,朝着他的背影深福一礼。
“殿下,臣扶您起来。”沈灼华上前一步,作势便要去扶李云蓉。
“不必。”李云蓉拂开搭在自己腕处的手,独自起身。
她对太后拜别,便阴沉着脸抬脚离开。
沈灼华唇角上扬,略带讽意的了然一笑,“夜黑风高,殿下可得小心着,切勿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