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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长安伤的太重,这些伤痕不会致命,但是却有比死亡更加千百倍的伤痛折磨着他。
夜半时分,那些涂了药粉的伤口总会隐隐发作,疼得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但是比起身上的伤口,洛长安好像有更加忧心的事情。
刀鱼点亮了房间里的蜡烛,拿着一碗水走过来。
“大人,喝点水吧。”刀鱼看着洛长安额头的细汗,渐渐皱起了眉头。
“外面什么情形?”洛长安问道。
刀鱼知道洛长安问的是京城的状况,而非这方庭院中的天气。
“国师要扶持四皇子上位,朝臣不服,尚书令第一个出来驳斥……”刀鱼挑了要紧的事情说。
“然后呢?”洛长安问了句。
“然后……”纵然刀鱼跟着洛长安这些年,什么事都见的多了,但是此刻还是不忍心说下去。
“然后赵大人被人刺杀,头颅此刻还挂在菜市口。”刀鱼的声音越来越小。
果然,洛长安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不忍听下去。
如今朝着人人惴惴不安,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屠了九族,再无一人敢出来反抗董怀。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洛长安浑浊的眼神看着窗外。
他从未畏惧过生死,此刻却有片刻的失神。
“不会的大人。”刀鱼亢奋的解释道“恒王听了您的遭遇和京中的情形,正要举兵来朝呢。”
“他真的愿意?”洛长安的眼神急不可耐,像是要把人看透。
“是真的,大人。”刀鱼提到这个消息也喜不自胜。
“您也应该养好身子,等恒王来朝时,方可祝他一臂之力。”刀鱼说道。
刀鱼这么一说,洛长安觉得身上那些隐隐作痛的伤口,此刻都变得有了意义。
庭院里的夜风拍打着窗户,好像远远听见了恒王的军队攻入京城的声音。
……
经过尚书令赵泽明被刺杀一事,京中的官员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赵家人则是连发丧都是偷偷摸摸的。
京中的风气看似一片祥和,不日新帝就要登基,大周朝又即将换来一次大换血。
董怀自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整个人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这时候,桑落置办了一桌宴席来邀请他。
桑落从前困苦,很少有什么机会可以请别人吃饭。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却是如此复杂的场景。
她早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她没想到,董怀欣然应邀。
桑落的宴席置办的很简单,都是她爱吃的东西,国师府的厨子手艺冠绝京城,但是总比不上桑落从前闻见过的味道。
看得见,够不着才是最好的。
到了约定的那天晚上,董怀姗姗来迟,身边只跟着几个下人伺候。
桑落立刻从位子上弹起来为他斟酒“国师近日操劳过度了,真没想到你能来赴约。”
董怀被这个生分的称呼给叫出一些火气来,他喝了那口酒,同桑落商量道“等新帝登记后,我想昭告天下,收你为义女,你意下如何?”
桑落握着酒杯的动作顿了顿,她含笑问道“国师就这么有把握?”
“三日后新帝便会登基,这不是把握,这是事实。”董怀冷冷的放下酒杯,想让桑落看清局势。
想要攀附他的人多了去了,桑落居然如此的不知好歹。
看着他这副动怒的样子,桑落忍不住问“国师既如此贪恋权势,为何不自己当皇帝?想来如今也无人敢反抗吧。”
“皇帝?”董怀咀嚼着这两个字,心中的火气更盛。
“我从来就不喜欢当什么皇帝,我只喜欢不属于我的东西。”他的指尖把玩着那个酒杯,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邪恶。
“所以属于你的,你就该摒弃吗?”桑落想起自己早亡的母亲和阿姐,按着桌子,愤愤不平的看着他。
“你!”董怀看着桑落这个样子,不知道她到底要拐弯抹角的说些什么。
这时候,绿云神色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顾不上桑落在场就说道“不好了国师,恒王……”
绿云的声音断断续续,董怀看着她,眼珠都没有转,他问道“慌什么?他来奏折了?”
“不是。”绿云紧张的说“恒王带着二十万人马,从边外赶回来了,想必明日便会杀到皇城外了。”
“什么?”董怀一滞,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仰头看着绿云。
桑落闻言笑了笑,她冷眼看着董怀问道“这就是您的把握?”
董怀顾不上桑落的冷言讥讽,他匆匆的往外走,边走边跟侍卫交代道“把她给我看死了,不准跑了。”
“是。”门口的一排侍卫恭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