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那他就毁了这一切。
一个下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跪下磕头,说道“启禀国师,您说的松油已经安排下去了,没有错漏。”
“哦。”董怀从自己的回忆里抽身,看着他问道“你的主子呢?吓跑了?”
“属下,属下不知。”下人回道。
火烧起来可不是谁能阻挡的,但愿董屏杉跑的够快。
“去,把府里也浇上。”董怀命令道。
桑落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只听那下人回道“国师,您要烧死他们,实在无需自己陪葬。”
“让你去你就去!”董怀喝道。
他早就没有活着的希望了,如今连权势都要离他而去,他就要死在这里,让整个京城都给他陪葬。
“是。”那下人踉跄的跑了出去。
桑落这才恍然大悟,她看着董怀难以置信“你想烧光京城?”
“不错。”董怀笑着承认。
他马上就要见到自己最爱的妻子和女儿了,在见到她们之前,他一定要那些作恶多端的人都陪葬。
“你疯了!”桑落冲到他面前,试图阻止他这个可怕的想法。
董怀看着舆图下那张女人的画像,喃喃自语道“你的阿娘是个特别温婉的女人,桑落,我们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我陪你去见她,你,你先下令停止这场火。”桑落站在他面前,声音带着几分央求的意味。
“来不及了。”董怀仰头看着她“一千桶松油早就浇了下去,就算我不下令,只要有一点火星子,整个京城必亡。”
“哈哈哈哈。”董怀痴迷的抱着怀里的画像,形同疯癫。
他的梦碎了,谁也别想做梦。
都等着和他一起灭亡吧。
董怀邪恶的想。
桑落整个人虚弱的扶着桌子,才不至于倒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来不及了吗?
……
“谁说来不及了。”洛长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迷雾。
洛长安一身青衣,手握长剑,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过几日光景,桑落回头看去,他身姿挺拔,衣诀飘飘,再不是那副浑身是伤的样子。
洛长安的眼神落在桑落身上,有片刻的失神,而后又转移到了董怀身上。
“你就那么确认,你派出去的手下那么听你的话?”洛长安看着他,挑了挑眉。
话音刚落,刀鱼提着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从大堂里进来,将人扔到了地上。
男人被掐着脖子走了一路,这会儿倒在地上,粗着脖子直喘气。
“国师料想让天下人给你陪葬,可是却没有想到吧,你的手下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谁愿意陪你去赴死呢?”洛长安笑着看他。
董屏杉怕死,匆匆交代了董怀的命令,自己提着金银跑了,没想到自己的手下亦是如此。
那一千桶松油,撒满了京城的每一条街道,可是要细细闻了之后才知道。
那不过是水罢了。
七月酷暑,那些水倒是为京城百姓消暑了。
听到京城无事,百姓无事,桑落提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成王败寇,国师算计了一生,还是输了。”桑落看着他,忍不住嘲讽道。
这个人是她的生父,可是却差点毁了她的一生。
“我输了吗?”董怀冷眼看着他们,眼眶泛红。
他何止是今日输了,从那一年他衣锦还乡开始,他这一生,就输的彻彻底底。
权势于他,或许曾经握在手里过,可是却害了他的一生。
董怀死到临头,却看着他们说“或许我真的对不起天下人,可是……是命运先捉弄我的。”
他说这话时,眼眶含着泪,胸腔颤抖。
桑落还来不及回味他这话的意思,董怀突然越过长桌穿过来,他一把夺过桑落手里的匕首,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顷刻间,鲜血从他的胸口渗出来,溅到了旁边桑落的裙摆。
董怀虚弱的倒在地上,他依依不舍的看了桑落一眼,又抱着怀里女人的画像喃喃自语道“我来见你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倒在她的面前,桑落提着裙摆往后退了几步,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洛长安收起手里的剑,他走过来将桑落搂在怀里,宽慰道“都结束了。”
“是啊。”桑落身体颤抖,靠着洛长安喃喃自语“都结束了。”
……
北宁十五年夏,恒王举兵进京,百姓高歌相迎,奸臣董怀在府邸内自戕。
同年八月,恒王重回边外,一举歼灭安督,其次子登基称帝。
董怀死后,他的部下皆伏诛认罪,只有绿云一人不肯认错。
在城门攻破时,她挥剑自刎,毫无眷恋。
……
新帝登基后,广施恩德,免除半年税赋,鼓励各地通商。
京城重新恢复了从前的繁华,百姓安居乐业,君子台的美酒还是千金难求。
桑落又回到了青州城,只是没想到不过半年光景,她看中的那家铺面已经被别人抢走了。
邱哥早已成了亲,王媒婆还是那样穿着艳丽裙子到处走街串巷,谢府已经修缮的差不多,只是再比不上从前的光景。
青州城的一切都在发生改变,桑落那个准备大酒楼的生意刚刚开始筹备。
不过这一次,铺面选在青州城最繁华的云水街。
王媒婆偶尔路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冷嘲热讽“怎么,你那个京城做官的夫婿又没下落了?”
桑落手里拿着酒楼的图纸,看着屋里忙活的男人,笑着对王媒婆说道“他辞官回来帮我开酒楼啦。”
……
春三月,烟柳桃红,青州城光景正好。
他们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