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被感染,或许是因为拿到神器双生镜的缘故。”
顾回舟不动声色看向她,在笑。
年纪大的长老听到这倒抽一口凉气,但更惊叹于她的天赋,第一天就找了出秘境的办法,这还真是,实打实的修为好!
“该说的我都说完,就打扰各位,我不是很舒服,要离开。”沈梨低垂着眼,方才那一幕深深刺痛了她。
心月躺在床上,起身呕吐,而掌门用手接住呕吐物,帝君给她擦嘴,没有丝毫嫌弃……
这是她第一次见被秽感染的修士,他们首先会身体发热,然后逐渐神志不清,忘记一切喜怒哀乐,最后只剩一种近乎偏执的情绪。
这种情绪被叫做恶,也被叫做贪欲。
有的会保留理智,有的则直接会暴走,不过,这些显然与她无关。
男女主要留下来处理,因此迎风踏出门时,只有她一人。
纤细的背影一点点没入阴沉的天气里,被所有人注视。
至此,众人记住了这个名字,说是一战成名也不为过。
等掌门和帝君回过神来一看,那个身影已然不见,两人皆是有些愣然,这一刻,两人才恍然发觉,原来他们自始至终就没有爱过她。
甚至忘记了她的生辰,忘了她如今多少岁,忘了她喜欢什么,又爱吃什么,她年少的之时缺失的那部分光阴,更不知是被谁填满。
这一切的发生,都改变不了。
他们甚至现在才知道,她不弱,反而很强大,从什么时候开始练剑才能这么强大呢?
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好像五岁便独自拿着木剑比划了。
——
她独自走回藏剑峰,开门,躺床上,闭目养神,一气呵成。
接受了双亲不爱她这是事实,她踏实睡了一觉,这真是夏日里最复杂的一天了,躺在干燥柔软的床上,只要一睁眼就能看窗外白云如絮。
日落西山,谢听阑正悄悄靠近的时候,发现了躺在床上的纤细身影,看样子,她并不开心。
她讨厌他。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意识到自己靠太近,谢听阑问出这句话后慌慌张跑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天擦黑时,他竟是鬼使神差地停在一处田埂处。
他无措看向夕阳落下,然后黑夜降临,有一农夫路过背过一筐梨,累得气喘吁吁,口中还在骂着什么。
梨。
是阿梨的梨,盛夏六月,那农夫脸上满脸汗滴,知道今天这框梨卖不掉一脸愁容,却被少年的下一句话惊掉下巴:“这框梨,我要了。”
农夫一脸惊喜,见摄人心魄的少年站立于前,他从发梢上扯下一颗鲜艳的鸽子血宝石递过来,他受宠若惊小心揣进包中。
农夫血赚。
交易完成,谢听阑原本是准备离开,但他很快停下来,突然想到了让她原谅自己的法子。
他一眨不眨看着赶过来的农夫妻子。
两人正吵吵嚷嚷,忽然,那农夫娘子一下便跪了下去,满脸悔意,言词恳切:“七郎,你可不能抛弃我,要知道,我十来岁就跟了你,你怎么能朝三暮四?怎么能有钱了就抛弃我?”
“七郎,你好狠的心。”
“七郎,到底还爱不爱我?我是不是长得太丑,又人老珠黄,七郎你不喜欢?”
妇人纤弱的身躯跪在地上,恳切至极,然后农夫说:“行了行了,我不抛弃你便是,走吧,回家。”
妇人这才擦干眼泪,拉着他衣袖一点点站起来靠在他肩膀上,两人貌似和好如初,隐没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谢听阑若有所思,抱着一大筐梨子返回藏剑峰,敲开了那道令他惴惴不安的房门。
林雨潇作为长老还在忙碌,因此漆黑的宫殿中唯有沈梨一人,她以为是潇潇回来了,结果这一打开门,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谢听阑胸前抱着一大框梨,脸上似乎带着一个讨好的笑容。
已经许多日子没见,他换了一身水蓝色长袍,金光闪闪出现在她面前,沈梨没看他,下意识将门关上,却被一双略显着急的手挡住。
沈梨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闷哼一声,那只手被门压出一道青紫,他却不恼,反而好脾气递过来一颗梨:
“很甜的梨,给你的。”
“这一大筐都给你……”过于着急让他语气磕磕绊绊。
沈梨不吭声,一张脸充满怒气,却在下一刻被吓一跳,她不可置信地听见了跪地的“扑通”声,谢听阑抬起的眸中满是悔意,满是忧伤:
“我十来岁就跟了你,你可不能抛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