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回过神来,脸色青青白白,既悔又恨。悔不该贪心以致骑虎难下,除非他能不要脸地推翻前话,否则这五十两是注定要不回来了。
他脸上肉痛,却也只能强笑着跟那贫人道歉,说是自己一时急切,才冒犯了对方云云,看着旁人指指点点说他是个糊涂蛋,心中真的是恨不得立马跑掉。
“慢着——”
叶无双似笑非笑:
“这位义士拾金不昧,品性过人,却被你这眼盲心瞎之人冤枉,险进鬼门之关,传扬出去岂非叫天下仁人义士心寒,阁下嘴皮子上下一碰道个歉就想揭过去,委实太轻巧了。”
富人怒目而视,小崽子忒多管闲事!
贫人前面见富人来赔笑道歉,心中真是又痛快又憋屈,本是一腔好意却倒打一耙,说不心灰意冷是假的,听了这番话,心潮澎湃,觉得世上果真还是好人多:
“那小公子认为,应当如何处理才好”
叶无双打开扇子,“按理来说,他本该置办宴席,郑重其事赔礼道歉,但与他多纠缠也绝非称心之事,就多赔些钱吧!”
富人万万没想到,失了五十两后他竟然还要继续破财。他历来睚眦性子,要他掏钱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绝无可能!”
叶无双淡淡一扫他,“嗯——是吗?”
她声音不高,目光也淡,却让直面她的富人感到难以想象的压力。
他只是有些小财,何曾见过这等威势,顿时怂了,强撑出一副可怜样子,说:
“小人的钱都丢了,实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死性不改。]
燕临笑声中带着残忍的肆意:
[他这么喜欢钱,不如把这银子融化了给他灌下去,我倒要看看,他是真欢喜还是假欢喜。]
叶无双嘴角微动,[罪不至此。]
[心慈手软。]
在众人眼里,小公子笑了,却笑得冷若冰霜、毫无烟火气:
“隔壁就是当铺,你身上不还有穿的戴的吗?”
富人脸色涨得通红:“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你这是要去逼死我啊!”
她冷冷道:“反正穿不穿都一个样。沐猴而冠。”
不管富人如何抗拒,他华丽的外衣还是被扒下来死当了十两银子,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里衣遮羞。
有那看得格外透彻的明眼人就开始喊起来:“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看那老鼠都有皮毛,做人怎能不讲礼仪呢,要是做人没有礼仪,为何不去死反而活着?
富人羞愤欲死,把头一蒙,一溜烟跑回家去了。而贫人拿了钱也趁乱消失了。
众人看没了热闹,三三两两散了。
叶无双也随之离去,路过一处墙角时,她放慢脚步,仿佛无意地自言自语道:
“希望刚刚那人机灵些,可不要真实诚到去找什么失主,这六十两够他舒舒服服过很久了。”
说完后,她动身离去。
“小公子请留步!”未等她走几步,墙后面便有人喊住她。
她转身回首,看着自墙后现身的贫人,疑惑道:“阁下为何要我留步?”
贫人朝她拱手行礼,神色急切。
“多谢小公子帮我说话,只是,您大概要因为我惹上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