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走吧。”
景蓝图把他们送到了小区门口,不加掩饰地鄙夷:“你们就住这?”
徐屿不予解释,双方冷淡地道过别后,景蓝图的黑色法拉利就如流星般远去。可进了小区,许伊却不着急回家了,她想在楼下走走。
徐屿自然答应,只是……
“我没醉,只是容易上脸。”许伊用手背捂了捂脸,的确有些微的发热。她虽然没照镜子,但也知道自己此刻必定脸颊通红,像扑了全脸的胭脂。
徐屿步履极缓,许伊毫不费力地和他同行,夜空中星子寥寥,月也半掩着,仍然燥热的风吹得许伊有点犯困。
“可以说了吗?”
徐屿轻轻地望向她,她说,“你说改天说的,但改天是哪天呢?”看起来徐屿还是不想说,于是她开出条件,“要不然我们交换。”
徐屿饶有兴味地问:“交换什么?”
“秘密。”
许伊神情认真,“我把那天见甲方老板的事情告诉你,你就把你的发家史和破产的起因经过说给我听。”
“一换二?”徐屿挑了挑眉,“我不是亏了?”
“你就说你换不换吧。”许伊不知怎么带有赌气意味地说。
“好。”徐屿低笑,“换。”
“你先说。”许伊又用一种蛮不讲理的语气说。
两人在凉亭中坐了,徐屿这才开口:“大三末我进了一家酒业公司实习,带我的师父年过五旬,对我格外优待,像是在培养接班人。遇到这样好的师父,我自然尽足了心力,短短一个月酒量突飞猛涨。可我还来不及去想那种昼夜颠倒,每天醉到不省人事的生活是不是我想要的,师父就出事了。他突发肝衰竭,当晚就进了icu,所幸抢救及时,他暂且保住了性命,可也只拖延了一个多月。”
思及过往,徐屿十分怅然。
“那段时间里,我们大概都没日没夜地守在病床前,只是不同地点,守着不同的人。”
许伊呼吸一窒,原来她诉苦时,他是可以感同身受的,因为他也曾切身体会过。
“一直到给师父办丧事的时候,我才终于见到了他唯一的儿子,他不问我师父有什么遗言,只问我师父有多少遗产。”
彼时的怨怒而今尽化作了悲凉。
“我对他无可奉告,包括公司即将把师父名下的业务尽数转交给我的事情。”
徐屿顿了顿说,“荣慕瑶,就是那家公司董事长的千金。”
许伊大概明白了。
“我全面接手了师父名下的产品经营,他前三十年的努力可以说是为我铺平了道路,我只要按部就班地做下去,这辈子就可以尽情享乐了。”徐屿慢慢平复了心绪,“景蓝图是我后来认识的,他家的企业是供货源,但他一开始并没有到自家企业任职的打算。我和他算得上是一见如故,尤为投缘。于是他无可无不可地接管了酒庄,与我互相照应至今。”
徐屿笑叹,“说是互相照应,其实是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些年多半是他关照我,我能照顾得了他什么?”
说完发家史,徐屿看了看许伊,只见她听得入神,比曾几何时听他讲题时还用心。
他不禁笑了笑,“四月下旬的一个深夜,荣慕瑶打电话给我说她被灌得很醉,她想回家但是熊苍南不让她走,末了一声惊呼,电话戛然而止。我赶去熊苍南的别墅救走了她,可是第二天熊苍南进了医院,并扬言要告我擅闯民宅和故意伤人罪。荣慕瑶酒醒以后来找我,神气活现地说可以帮我摆平这件事,只要我答应陪她去欧洲玩几天。”
“我拒绝了。”他的语气十分薄凉。
“所以你就用全部的家当作为偿还,平息了这件事?”
“嗯。”
“可是那个熊苍南凭什么告你故意伤人?”
“我揍了他一顿。”
“……”
许伊瞠目结舌,那可是一笔巨款啊……她总觉得事情不只是这样,其中另有缘故。
“到你了。”徐屿自认为已经是推心置腹,言尽肺腑了。
许伊组织了一下语言:“甲方老板想请我代笔写一本书。”
完了?
完了。
徐屿诧异地问:“你答应了?”
“还没。”许伊还在纠结。
“你是想每晚都夜不能寐吗?”徐屿陡然大声起来。
许伊有点被吓到了:“不是啊。”
“那你还考虑什么?”
许伊无言以对,徐屿不容置疑地说:“下回碰面什么时候?我跟你一起。”
其实这个事情,许伊也没想答应,只是酬劳丰厚,她有点难以说出拒绝的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