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鱼坐直了身子,严肃道:“福州距离京城不过数百里,考生出发迟也是有的,但怎么会一个都来不了?”
“要么是染了瘟疫,”韩桥抬起眼皮,深邃地眼眸中满是寒意,“要么就是福州状况危及,有人拦住了福州的考生。”
“你是说途中有人设卡,不允许福州考生到达京城?”公孙鱼惊诧。
韩桥道:“不论是哪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福州灾情超乎预计。”
“可陛下广招大夫目前毫无进展,太医院更是束手无策,陛下今日就要下罪己诏,另一封祈福诏书一同昭告天下。这么说岂不是白费功夫?”公孙鱼急得站起来。
韩桥看着打转地公孙鱼若有所思道:“不知福州瘟疫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公孙鱼猛然转头,“你什么意思?”
韩桥拇指抵在唇上,低声道:“钦天监素有观星职责,凡天下大灾必早有预兆。据我所知,现在任上的钦天监掌事有几分真功夫,不至于连这种天灾都预测不出。即便测不出来,预兆也总是有的,怎么会一点防备也无?”
公孙鱼将韩桥的话来回想了一遍,忽然觉得韩桥似乎对京城官僚了解甚深,连钦天监这种冷门的衙门他都知道,嘶~~
许是公孙鱼眼神不对,韩桥住嘴,只冷冷看着他。
公孙鱼嘿嘿一笑,略显尴尬。
“那据你判断,你觉得是天灾还是人祸?”公孙鱼凑上去问道。
韩桥冷笑一声道:“我又不是钦天监,我哪知道。”
公孙鱼缠着韩桥非要问个究竟。
韩桥躲开他,兀自拿本书看,死活不肯再说。
公孙鱼急得打转,陛下可是他亲舅舅,既然有一丝线索,总比像没头苍蝇乱转强。
“韩公子!”
“韩先生。”
“韩大哥!”
“你就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您给我分析分析。”
韩桥不理他。
“韩桥,你若不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通关文牒,让你无试可考。”公孙鱼捏着韩桥的文牒威胁道。
韩桥不说话,冷笑一声,甚至头都不回。
软硬不吃啊。公孙鱼只得放下文牒,眼珠一转又凑过去给他捏肩,“大哥,你是我亲大哥,看在咱俩一路同行的份上,看在我替你结了一路花销的份上,你就说说吧。”
韩桥神色愈冷,“挟恩求报?好好好,看来你的命我是白救了。”
公孙鱼一愣,怎么还更生气了嘿?
意识到说错话了,公孙鱼赶紧找补道:“是我说错话了,救命之恩永世难忘,大哥原谅则个。那什么,等过了七日我下山,请你去醉仙楼吃他个三天三夜。”
“怎么样?”公孙鱼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韩桥撇过脸,神色终于松动。
公孙鱼赶紧趁热打铁道:“等殿试过了,咱们结伴同行,我带你去我家,我家什么都有,带你去玩。”
韩桥唇角一勾似有笑意,眼神轻飘飘落在公孙鱼脸上,“我可不敢,我一个穷书生,高攀不起。”
公孙鱼卡壳了,张嘴阿巴阿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泄气道:“唉,看来我只能等七天法会后亲自去福州一趟了。”
韩桥皱眉,“你去福州干什么?”
公孙鱼生无可恋躺倒在韩桥床上道:“君王死社稷,我乃陛下先驱,自然是要替陛下亲临福州,与瘟疫决一死战。”
公孙鱼忽如鲤鱼打挺,在韩桥床上翻身趴下,伸手欲绝道:“相去万里,人绝路殊。生为别世之人,死为异域之鬼。长与足下生死辞矣。幸谢故人,勉事圣君。”
韩桥无语。
“别闹了。”韩桥伸手拉起他道,“我来问你,你来华山寺祈福,为何要在这住七日?”
公孙鱼坐起来,叹气道:“华山寺的方丈说,这几日要我站在主祭台上,需要我亲手投入自己的生辰八字以作祭祀,他人不可代劳。”
“你说什么?”韩桥诧异,“要你的生辰八字?”
公孙鱼莫名,顺了顺头上的发带道:“是啊,老和尚说的。有什么问题?”
韩桥皱眉道:“你的八字写给我看看。”
公孙鱼虽然不知道韩桥干什么,但是还是顺从地写了八字给他。
韩桥看了许久,眉头一直不曾松开。
公孙鱼看他的表情不太对,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哪里不对?”
韩桥沉吟片刻道:“对也不对,道家法会有时需要阳时生人做祭祀请神是有的,但是佛家祈福法会要阳时生人几乎没听说过。而且佛家不讲究生辰八字,怎么会因为八字就要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