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桥一眼看出公孙鱼在想什么,于是提醒他道:“你别忘了你是怎么进的华山寺。”
公孙鱼笑容一僵,他险些忘记那些太过巧合的巧合了。
“手串戴在身上吗?”韩桥问。
公孙鱼抬起手给他看,“戴了,这琉璃珠你从哪儿得来的?青玉色,晶莹剔透温润趁手,不似俗物。”
公孙鱼手抚在琉璃手串上,骨节分明的手揉捏着珠子,白净圆润的手指与琉璃珠交相辉映。
韩桥似是不堪地避开眼,脸颊与耳尖可疑地发红。
韩桥喘了口气道:“这琉璃珠乃是我随身之物,你时刻带着,不要离身,就算洗澡也不能摘下。”
公孙鱼细细抚摸着珠串,发现这珠串真的是温热的,不是那种被体温捂热,而是自己发出温热的感觉。
“随身之物?那岂不是很贵重?我不能要。”顺着公孙鱼便要摘下。
韩桥突然上前按住他,“别摘!”
公孙鱼疑惑地看着他,韩桥别开眼道:“这珠子会认主,你平时……多摸摸他。危难时刻可救你性命。”
“不要摘。”韩桥甚至特意多叮嘱了一句。
公孙鱼将信将疑,韩桥的态度有点奇怪,但他第一次见韩桥如此坚持,于是想想决定回府以后给韩桥送个南珠手串,南珠是皇上御赐贡品,价值连城,与此物应也相当。
公孙鱼和韩桥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俩人一块儿挤在小床上,不是头碰头就是脚碰了脚。韩桥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公孙鱼几番翻滚,最终坐起来,轻手轻脚下了床,手腕上的琉璃珠散发着微微光芒。
公孙鱼打开房门,正准备出去,却猛然看见院中站着一位漆黑的妖娆女人,女人手臂细长高高举着,手指却又一尺长。
公孙鱼惊得倒退一步,定睛一看,哪里是女人,不过是院中枣树落了叶子,形如女子。公孙鱼拍拍胸口,暗笑自己草木皆兵。于是悄悄带上门,回到自己的房中。
公孙鱼房中有僧人送来的热茶,公孙鱼连倒了几杯热水喝下,终于将心头的燥热压下去。顺手放下茶碗时,手指碰到了桌上的物品。
“嗯?”
公孙鱼发觉桌上除了茶碗还有一个草编,他拿起来就着月光细看,原来是一个草编的扫尘笤帚。
“怎么放在桌上?”公孙鱼皱了皱眉,对华山寺的怠慢感到不悦。
“呼!”
“谁?!”
一阵飓风刮过,公孙鱼倏然惊起,只见窗口陡然飞入一团雾气,浓如墨汁,臭如粪坑。公孙鱼捂鼻躲开,那团雾气如同活物,追逐着公孙鱼想要近身,公孙鱼被逼到墙角,正不知所措时,手上的琉璃珠突然华光一闪,竟烫的那雾气骤然缩回。
“吱吱~”
一股烧焦的腥臭味散开,如同腐草焚烧的味道,越发臭气熏天。公孙鱼捂住口鼻,想冲出去,那个东西却在门口不停盘旋。
桌上的茶碗喋喋不休碰撞在一起,扫尘扫帚无风自动,在桌上盘旋起来。
公孙鱼惊得冷汗直冒。
“你是何物?!”他高声呵斥,却因害怕破了音。
“咻!”
“咻!”
公孙鱼来不及阻止,桌上的茶碗与笤帚宛如活物径直飞向窗外,随后而来就是两道破碎之声。
“啪啪!”
公孙鱼想上前,却再次被阻,那团雾气瞅准了时机,竟飞速缠上了公孙鱼的右手!琉璃珠在左手,右手毫无遮挡。
公孙鱼立刻感到一股森寒之气袭上心头,整条右胳膊立时如坠冰窖,白霜飞快爬满了整条手臂。
公孙鱼左手按住右臂,却像抓住了一团又湿又滑的头发,粘腻不堪,完全不是人体的触感。
公孙鱼已经冻的瑟瑟发抖,强撑着精神,跌跌撞撞闯进了韩桥的房间。
韩桥惊醒,毫无预兆地对上公孙鱼青白的脸,他的眼睛已经翻出白色瞳仁。
“韩桥,救我……”
来不及细想,韩桥立即翻身两手压住公孙鱼的右臂,一股浓黑的乌光一闪而过,如同铁爪生生从公孙鱼胳膊上撕下一块雾气,韩桥的瞳孔变成完完全全的乌色,全不似平日的褐色。
公孙鱼神色痛苦,就像是一块皮被扯下来。
“呀!!!!”
尖锐的啸声穿透两人鼓膜,韩桥面色森寒,那雾气想要逃脱,左突右撞,韩桥因抱着公孙鱼一时脱不开身,当真让那雾气逃至院中。
“呵!”
韩桥冷笑一声,将公孙鱼放在床上,转身踢开房门跃出,公孙鱼昏昏沉沉没看到具体情形,但听到了一声撕裂的声音,紧接着是陶罐碎裂的声音。
“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
“大人,我有瘟疫良方!大人饶命啊!”
公孙鱼一听立即高喊:“韩桥,留下他!”
“啊!!!”
下一瞬惨叫声极度尖锐,夹杂着万分恐慌情绪传到公孙鱼心头。
公孙鱼心脏骤疼,直到韩桥提着一根枣木进来,他才稍稍恢复。
韩桥一只手微微颤抖,他将手隐在身后,公孙鱼没有发现。
枣木被随手丢在地上,公孙鱼下意识伸手去摸,却被韩桥拦住。
“别碰…是瘟鬼。”韩桥皱着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