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永远有一颗反dong叛luan的心。
“Matt,你是在害怕吗?”景绮诚心诚意地发问。
王铭乔回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当然,也许只是因为房间的光线太过昏暗,削弱了景绮的视力。
认识这么多年,王铭乔不管在哪里,似乎都很喜欢半拉窗帘。再通透的采光都被他手动调整成不见天光的暗室。她曾经天真地和他开玩笑,是不是他基因里有那么一点吸血鬼因子。
景绮是个体面人,没有让沉默无止尽蔓延,她继续问:“你是怕我失败吗?不可能啊。噢,你是怕我连累赵意田失败?”
“她和你不一样。”王铭乔终于出声。
老天,景绮此刻甚至有些感动。毕竟从前,王铭乔用的是“我们和你不一样”。他已经懂得将自己和赵意田分割开。
“不一样啊。”景绮重复着这三个字,“那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你可以输。”王铭乔说得那么掷地有声,就像是牛顿再世向世人宣告地心引力学说一般。
景绮的奇怪笑点被触发,她很努力地没让自己笑到前俯后仰。
“你什么意思?就因为我从来没赢过吗。”年纪渐长也有好处,至少自嘲起来不会有一丝丝心痛。
“你是王太太。”王铭乔给出的理由很恐怖,他甚至还加了一个定语,“可以一直是。”这就好比你的老板对你说“你是我的好员工,我要奖励你永远不退休,替我打工直到死亡”。
很好奇从前的自己怎么会爱他爱到不能自己。
景绮的情绪有被点燃,她冷着脸呛声:“怎么,有人想要做王太太吗?不用竞聘,我随时可以让给她。”
“Ricky,不要拿彼此的时间胡搅蛮缠。”
“呵,你总是能挑出我的刺。Matt总,我就请问了,今天是谁先开始胡搅蛮缠的。我很怀疑你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赵意田和我约了见面的。”
“正当途径。”他惜字如金,眼角透出的锋芒逐渐变得锐利。他不懂景绮到底还想要什么,名和利,他都许诺了,她却还在求着一些虚幻的东西。退一万步,就算是虚幻的东西,他王铭乔也给得起,但她为什么要将赵意田拖下水。
赵意田已经在悬崖底承受了太多苦难。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害赵意田吧。”景绮从来都不是雌竞爱好者,哪怕从前嫉妒赵意田嫉妒到巴不得她从地球上消失掉,也没有真正付出一丝一毫的实际行动,甚至还在网上的一些脏水帖子里给赵意田澄清过真相。再者说了,前几天的那记高尔夫球,她以为王铭乔是会替赵意田报答她的。
“这么多年,我当然相信你的人品。”王铭乔总算说了句人话。
景绮消了点气,又不算全消:“那你是在质疑我的实力咯?你是不是已经预判了我的失败,或者我再大胆猜测一下,你其实从心底里觉得我们女人做事是不会成功的。”
“少看点网上男女对立的东西。”
“好吧,那你是预判我们会成功?你很害怕我们会成功?”想到这一点,景绮突然轻松了不少,大舒一口气,原本前倾、弓起的身体完全展开,靠倒在咖啡色的牛皮沙发上。她甚至捞了个抱枕怀抱到胸口。
“你可以成功,也可以失败。”王铭乔的语气里都是无所谓。
“她也一样!”景绮加重了声音,“只要能自洽,成功失败有那么重要吗?Matt,我现在觉得你对人生的理解好单一啊。难道赵家没出事,赵意田像你们圈子里的大多数人那样生活在象牙塔里,就过得比现在幸福吗?”
“至少她不该过成这样。”她应该是傲慢的、随性的、奉在天边的,不该习惯性地微笑弯腰,不该躲在狭窄出租屋吃拼好饭,不该在雨天奔波、泥泞打湿裙边。。
“那你十几岁的时候干嘛不跟她在一起,谈什么女朋友,还一个接一个,好玩嘛。”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景绮都还没有认识他们。不过也有近的,“如果赵家一出事,你就无条件守在她身边,拿你的一切去赔,你信不信,就算你无法变成今天的Matt总,只能做一个朝九晚五的打工仔,住六七十平的公寓,随时随地担心被裁员,她都会爱你一辈子。”
他的爱瑕疵太多。
王铭乔不说话了。
“Matt,我无意审判谁。我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做决定的逻辑。我和赵意田都是成年人,我们也不是傻瓜,也在尽可能地选择一个最优解。你可以不相信我们,但你不能阻拦啊。”
……
谈话的最后,王铭乔打开了手机银行软件递给景绮。
“那颗球值多少钱,自己输。”
不管谈得有多剑拔弩张,景绮不和钱说不过去,接过手机,三秒就输完数字。
“谢谢Matt总。”她礼貌性假笑,确认转账成功之后立马小跑离开。
去找Kingsley和赵意田的时候,景绮看见阿姨正在杂物间里埋头看书,很上进,很难得。她和阿姨不远不近地打了个招呼。
余光里,她瞥见那本书的书名——《有恨意但不离婚的妻子们》。
改天她也应该借来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