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恶趣味。
“姆妈,以后不准让他睡在我房间!”景绮也变成小女孩,摇着黄真芳的手臂撒娇求救。
手心手背都是肉,黄真芳举起双手撇清关系:“你们母子之间的事情,我可不管哦。”
“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睡客房,不准睡我房间!”景绮扮作母老虎,而Kingsley完全没有被威胁的觉悟,眼睛都笑成两条弯弯的缝。
景绮以为这一晚她会失眠,她最认床,没个十天半个月过不了磨合期。谁知道一觉酣睡到天明,醒来不知身是客。
被黄真芳和景观成争执声吵醒的时候,她恍惚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多岁,一睁眼就在为上班发愁,会不会迟到、会不会加班、会不会莫名其妙背上黑锅。
那些重复再重复的工作日就像一场永远循环又永不停止的噩梦,每天都是风尘仆仆、卑躬屈膝,请示这、供着那,以为能忙出一个结果,到头来只有微薄工资和满满当当的病历。早饭从来都是匆忙对付两口,只因八点半之前必须出现在工位上。入账、做表、写分析,调账、改表、重写分析,期间还要被叫去一些无关紧要的会议充人头,下班了或许还会冒出一两场应酬,轻则被当成调味品、乱点鸳鸯谱,重则被劝酒、被迫听一些黄色笑话、再躲避一些咸猪手。
都过去了。景绮抱紧自己床上的达菲和雪莉玫,试图让自己忘却那些潦草的往事。
可或许是——一切要重新开始了。
毕竟如今的她又恢复了打工仔的身份,无非是头衔高级一些。
第一天进公司,景绮掐着十点不早不晚。她穿一身Louis Vuitton,卡其色风衣搭配白色不规则剪裁的衬衫裙,配一副纯黑粗腿墨镜、一双牛仔色Trainer,手上还晃荡着一只白色Slim trunk。随便扫一眼,至少五六处Logo,好在她气质修炼到位,才让人闻不出暴发户和小人得志的气味。
总裁办秘书已经等候在前台。
“绮总,初次见面,幸会幸会。您的气质比我想得更时髦,和我们影视公司的调性很匹配啊。”
“那是我的荣幸了。”
“我先带你去参观一下办公室吧。”
万象传媒目前一共有四层楼,占据这座大厦最高的位置,就连世界顶级奢牌都被压在下一层。一侧的窗户望出去就是上海的地标新天地,斑马线上,红男绿女,如蚂蚁终日穿梭。
“这一层主要是总裁、副总和您的办公室,另外行政部、财务部、IT部都在这里办公。”秘书介绍得仔细,“楼下是公司旗下的3个大工作室——生趣、新思、热麦,他们最近新装修了一间阅片室,有机会您可以去体验一下行业最前沿的画质和音效。36楼是制片中心、创意中心、营销中心以及大数据中心,分管每部剧各阶段的工作。35楼是我们才租下来的,初步打算做艺人培训室。”
景绮是个好听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插一句嘴。偶尔有大胆的员工看向她,她便回以大方一笑。
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景绮并不急着坐下。她将墨镜和小包丢在茶几上,问秘书:“厉总现在是否方便啊,我先去他办公室报个道。”
“孙总一早就进了他办公室,等他们聊好了,我就来叫您。”
这个时间可真巧妙,可千万别说他们一老一少不知道今天是景绮的First day。景绮面上微微笑,人却出门直接转弯。她才不要坐冷板凳,越是要给她下马威分清楚河汉界 ,她越要其乐融融一家亲。
孙同安开了门,一个比简历上看着脸色差很多的中年男子。想必他在横店喝到酒精中毒的传说不是假的。
“您是孙总吧!我是景绮,初来乍到,还要请前辈多多关照呢!”景绮舔着脸跟人装熟,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在香港,我老公说这一款吃着效果最好,您也可以试试看。”
孙同安面上波澜不惊,只是客气地说谢谢。
景绮又往里走了几步,去办公桌前和厉平叙旧。厉平属于年纪越大气场越慈祥的那一类,他经历厚重,面容温和,喜怒都藏于银色短发之下,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
两人其实只有一面之缘,景绮就算提起了,厉平也未必记得起。不过两人都体面,一来一往招呼得很热切,连秘书都忍不住私下给人力部的经理发信息确认:“厉总和她很熟吗?”
“听说孙总和厉总一大早就在开会,应该不会是在商量怎么对付我吧。” 景绮没大没小地调侃了一句,她比两人年纪小许多,随手就给自己安了个胡言乱语的低情商人设。
“绮总是不了解啊,最近监管政策收紧、电视台预算有限、视频平台又开始挖人组建工作室和我们对打,我们忙得焦头烂额,都不知道第四季度和明年是什么个打法呢。”
景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在我看来,只有四个字——内容为王。”
“一剧一命啊。有时候内容再好,没那个爆剧的命,该扑还是扑。”
“比如呢?”景绮给自己搬了张椅子,她仿佛新生入校,嗷嗷待哺、求知若渴,满脸的天真和愚蠢。
孙同安装聋,或许是被问住了,而厉平只是一味品茶。
无所谓,景绮轻笑,她可以自顾自接话:“我倒是相信‘事在人为’的,也相信有厉总和孙总的榜样带领,公司肯定可以出一部能让厉总写进人生简历的‘经典史诗’。”
“你记性倒好。”厉平递了一只白釉茶盏给景绮。“经典史诗”的概念确实是他提出的,但这几年,连他自己都有些放下执念了。
重新被人提起,心头倒是又烧起了一股干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