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开瓶盖,握着瓶身抬头。喉结滚动,液体滚入干涩喉口,几滴水珠顺着下颌浸入衣领,他一口气喝掉大半瓶,舔了舔嘴唇。
“知道。”
他们去的餐厅是之前直播间里提到的小海豚饭店,离海边开车十分钟的距离。
下午两三点,饭店里的客人不多。老板亲自为他们上了菜,看他们不像是本地人,随口与他们聊了几句。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
林斯敬坐在桌外头,和老板唠嗑:“我们都是申城的。”
“申城啊?那可远了。”
老板有点儿惊讶,多看了他们几眼,感叹:“年轻就是好啊,自由自在的,哪儿都能去。”
“可不是吗,”林斯敬点头:“我们准备四处走走,国外先不提,至少国内得走一遍吧,都是祖国的大好河山。”
他转头,顺势问对面的江潮:“对吧?”
江潮垂下眼睫,抿唇笑笑:“嗯。”
是很自在。
她其实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像是脱离了玫瑰囚笼的飞鸟,心无归处,不受束缚。
这家饭店的味道确实不错,海产品都很新鲜。
江潮他们吃完回去,许甘还在说着走之前要再来一回。
“什么时候走?”陈勉顺势接上,问起之后的打算,“年底?”
“我得回家过年,”许甘说:“过完年再出来吧。斯敬哥,溱溱,你俩呢?”
林斯敬也要回家过年,他家里来往的亲戚多,每逢过年都要走亲访友。
江潮则看着窗外,说了句“到时候再看看”。
她与家中的关系比较特殊,同行的三个人都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车中寂静一瞬,林斯敬开玩笑:“要不跟我回家?”
江潮也笑:“回你家和回我家有什么区别吗?”
“那去我家,”许甘拆了个口香糖,笑嘻嘻道:“虽然咱家小是小了点儿,但至少不在同个小区。”
江潮弯唇,跟着说好。
窗外风景一掠而过,不太平整的马路、蜿蜒的长街短巷、带着岁月痕迹的砖瓦房,都在这一段时间里慢慢变得熟悉起来。
她停顿几秒,又说:“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回到沙滩边的时候是四五点钟,群组中有几个人提前到场,说是想要来帮帮忙。
“不过好像都布置好了,”小姑娘挺兴奋地蹦跶,“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篝火晚会呢。”
天穹已然蒙上一层朦胧余晖,蓝灰色的大海如镜面般浸染了橘黄。
江潮沐着夕阳的光,坐在高脚凳上,抱着一把吉他。
他们最后还是自己为篝火晚会准备了烧烤架与食材饮料,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许甘觉得点外卖太不带劲儿。
“不会烤有什么关系,”她那时候说,“到时候来十几个人呢,总有人会烤吧。”
结果提前来到这里的几个人中,还真的没有人会烤肉。
他们在那儿折腾着烧烤架,烤出来的肉焦硬苦涩。许甘刚开始兴致勃勃地研究,没过一会就丧失兴趣,眼睛一转,叫应潭:“喂,你过来。”
江潮始终在一旁看着,抿着唇笑。
她实在没有什么厨艺天分,于是没有去凑热闹,就这么偷闲坐着,随手拨弄吉他琴弦,权当是在伴奏。
越成功他们刚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我的鬼鬼,”他的室友遥遥看见了人,嘴巴就张大了,“怎么一点美颜都没开啊?”
“杰哥,这你真要去搭讪啊?说真的,你能成功我倒立洗头啊。”
孟杰人也有点儿呆了,憋了半天,蹦出了一句“我草”。
“别,别,草了,”越成功在旁边说,“去,去要微信。”
他们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因为孟杰在软件上刷本地推送的视频,恰好就刷到了江潮他们乐队的账号。
篝火晚会没什么吸引人的,孟杰对音乐也不感兴趣。
他接连刷了好几个视频,本来只想养养眼,结果刚好看到乐队邀请曲溪的朋友们来参加篝火晚会。
他们寝室一群人成天游手好闲,个个都不干正事儿。
孟杰一时兴起,拉着室友来给自己壮胆,想着起码把微信要到手,真到了地方,又有点犯怂。
两个兄弟在身边盯着,现在临阵脱逃也太耻辱了,回去之后肯定得被笑话。
孟杰心中飞快构思着开场白,视线游荡一圈,瞥见一个身影,刚转开的视线又倏地蹦回去了。
“我草,”他又骂了句脏话,“结巴,那是不是你应哥啊?”
“怎么,怎么,可能,”
越成功想说应哥都骂过他们没事找事,怎么可能与他们这种人为伍。结果一转头,“……我,我去。”
烧烤架边站着个男生。
他侧对着他们,衣袖卷至手肘,正垂着眼,姿态懒散地往烤肉上蘸扫酱料。
越成功心说不可能,揉了揉眼睛,又忍不住靠近几步。
他的侧颜更显骨相优越,下颌线条流畅利落,色泽寡淡的唇冷冷抿着,浓而长的眉压着眼。
眼熟到这种地步,不是应潭还能是谁。
越成功呆了片刻,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了,“应,应,应哥!”
应潭闻声偏头,抬了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