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像是迷失在这浩瀚星空中的落单星星,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也看不到彼岸的同伴。
常年待在魔族的他,从未接触过其他任何生灵和事物。他的世界,就像一个狭小而单调笼子,所有的观念都来自于爹娘之间的相处和大长老所灌输的思想。他如同一只被囚禁的笼中鸟,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所以面对这从未知的感受,羿逸安是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感,如何应对这种变化,又如何消解。
羿逸安低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似乎在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抓不住。
原来,这便是成亲吗?
……
在那张宽大的床上,文可烟一静静躺了许久。她面对的方向,正是房门,虚无的眼神似在看向门,却又似并没有看着门。
突然,房间里的烛光在这一刻瞬间熄灭。
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窗外的月光透过细微的缝隙,洒下几率清冷的光辉,却更添了几分孤寂。
侧躺在床上的文可烟,身体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她单手紧紧揪着怀里的被褥,嘴唇被她咬地透出些许苍白。她下意识想要去寻找些什么,可伸出的手却只是徒劳地抓到了一片虚无。
他不会回来了……
他已经离开了……
他第一次骗了她……
他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她缓缓收回手,把头缩进被褥里,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逃避什么。
下一秒,一阵寒冷从被褥另一头传了过来,文可烟背后传来了丝丝的寒意,那一侧的床在一瞬间微微塌陷下来,像是有什么重物压在了上面。
紧接着,凉意被死死地封在了被褥外,而被子里的气流还在不断循环。
文可烟身体被凉意冷得一抖,心中却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就像是刚才被突然掀开被褥,又迅速死死封住风口后的那种温暖。
那股羿逸安特有的清冷气息,混杂着夜风的味道钻入文可烟鼻息。
她鼻子一酸,差点忍不住泪意。
这是她第一次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心中在想什么,下一秒,就会出现……
“羿逸安。”
这是文可烟第一次用这么脆弱又温柔的语气叫羿逸安名字。
羿逸安呼吸微滞,似乎没想到文可烟还没睡,更没想到她会叫他名字。
只片刻,他轻声回复:“嗯。”
黑暗中,文可烟似乎离他更近了一些……
一片漆黑下,视觉彻底沦为了摆设,而听觉则被无限放大,每一丝声响都清晰可闻。
羿逸安与文可烟的呼吸声,在这静谧得令人心悸的空气中缓缓交织,如同轻柔的羽毛,轻轻掠过对方的脸颊,留下一道道无形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缠绵悱恻。
羿逸安的脸颊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却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刚刚在外面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燥热,一瞬间又开始肆意蔓延,烧得他浑身都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之感。
他生疏地克制着这份异样的情绪。或是觉得这姿势太磨人,他开始机械地以轻柔而谨慎的姿态调整着自己的姿势,从侧躺面对着文可烟的暧昧姿态,缓缓变为摆正身体,最后再面朝黑暗的那一面。
整个过程漫长又僵硬,随着两人交织的呼吸声逐渐消失,那份灼热的感觉才稍稍减退。
文可烟察觉到了羿逸安的细微动作,指尖微微一动,同样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身姿,随后再慢慢地转向没人的那侧。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无声中拉长,心跳也渐渐在恢复,可依旧比平常快了几分。
空气中那抹有些暧昧的缠绵气息,也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消散一些……像是被微风吹散的水汽,只留下淡淡痕迹,复又重聚起来,完全挥之不去……
幸好是在黑暗中,不然得多尴尬。
……
第二天清晨,文可烟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她下意识伸手触摸身旁,就像以往找白酒时那般,十分自然且依赖。
划来划去,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凉,那凉意瞬间遍及她全身,让她猛地清醒过来。
文可烟根本无法判断羿逸安是何时离开的。不过,当她目光扫过床的另一边时,却意外地发现了白酒正蜷缩在那里,它的小脑袋埋在身体里,像个白色的小毛球,睡得真香。
“你居然没跟着他一起离开。”
白酒慵懒地抖了抖小尾巴,伸展开自己的身体。
“……嗯……对啊,我不用进小黑屋了。”
*
两天后,羿逸安如约而至,但这次却有些反常。
之前他总是晚上才来,可今日,他却选在了中午时分,阳光正盛的饭点。
文可烟抱着白酒坐在膳桌前,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羿逸安。
若非窗外的日光在缓缓流动,若非不是时间在流逝,这场面完全就是一副静止的画。
是什么原因致使他中午就来了?他不是一直都是晚上来吗?今日怎就突然打破?
文可烟还未回过神来,只觉思绪还停留在那个夜晚,羿逸安却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