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可烟衬托下,羿逸安状态倒显得有些放松,不过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眼珠微微滑动,像是在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我大概猜出来了。”
这话一出,文可烟几乎是从床上弹跳坐起身,动作之快,好似慢一步,羿逸安的答案就会改变,“那你现在应该知道,白酒一般藏在哪儿了吧?”
羿逸安的目光在触及她背影时滞了一秒,却又在转瞬之间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不知。”
“你不是它主人吗?”文可烟不满地嘟囔着,语气中颇有几分吐槽的意味在。
羿逸安闻言,淡定地坐起身来,垂头整理了一下衣襟,只回了一个“哦”字。
“哦?”文可烟转过身,朝羿逸安看去,显然是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羿逸安没有再给她追问的机会,径直下了床,走向小屋的门边。每一步都显得从容而挺拔,一吸一呼间,无不透出他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气场。
在文可烟视线里,他的背影渐渐变小。她就这样静静坐在床上,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边,只留下那一扇紧闭的门。
她有些不明白,以羿逸安的本事,明明有更为便捷、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比如化作一缕黑影瞬间消失,为何他却执拗地选择一步一步走着离开小屋呢?
他又不是她这个平平无奇、无大作之为的“废材”。
不过,这些念头很快就被她抛诸脑后,她根本没空去深究。
她轻轻甩头,将注意力转回到白酒身上。
文可烟双手叉腰,质问道:“你昨晚为何一声不响就消失了?”那姿态宛如一个小管家婆。
白酒似乎感知到了文可烟的情绪波动,小脑袋微微下垂,声音难免有些委屈:“我……我这不是怕又像上次那样,所以能回去就早点回去了嘛。”
文可烟扫它一眼,原本紧绷的脸色在听到这番解释后,有所缓和,可依旧严肃。
“那你刚刚怎么又突然离开了?”
“刚刚?什么离开?”白酒满脸疑惑,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完全不明白文可烟在说什么。
文可烟看着白酒这幅懵懂纯真的样子,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算了,它能知道什么呢?难不成还能是故意的?
*
这几日,羿逸安如同一个精准的报时器,分毫不差地出现在文可烟的世界里,而后又准时准点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他的规律到访,让文可烟原本浑浑噩噩的日子有了些许的节奏感。至少,在这日复一日的循环中,她现在能清晰地感知一天中的两个时间点——
早晨辰时,夜晚戌时。
可羿逸安每日离去之际,必定从小屋的门走出,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起初,这一行为在文可烟心中只是掠过一丝短暂的疑惑。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次数不断增多,疑惑渐渐化为更深的不解。到如今,这份不解终究被习惯所淡化,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一部分。
就像每日的日出日落,无需刻意去探究。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直到这一晚,文可烟如往常一样带着白酒出门散步。不经意间抬眸,竟又撞见了羿逸安与那名女子在月光下的幽会,两人的身影倒映在湖面,交缠在一起。
也不知道这是否是命运的刻意安排,让她每次都能精准地碰上他们的约会。还是说,羿逸安和那女子真的每日都如此相见,所以一旦她出门,就必然会碰上他们。
文可烟没有多做停留,在瞥见的那一瞬间,她仿若没看见一般,迅速转身,裙裾在微风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似是她心底情绪的外化。
她一边朝羿逸安所在之处相反方向快步离去,一边在心中暗骂:“死渣男!”
什么娶过来,就是他的妻子,一辈子都是他的妻子。
惺惺作态!
什么狗屁此生,绝不再娶。
不过是男人惯用的伎俩,表面上博取清誉满天,暗地里却藏着无数风月之事,令人不齿。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的石子被踩得“嘎吱”作响。也不知她从哪儿扯出一株小草,手指无意识拨弄着,一点一点折腾着那根可怜小草。
白酒默默地跟在文可烟身后,它没有像这几天一样急着回到“小黑屋”,而是在主人和文可烟之间,选择了后者。
自从羿逸安每晚都来后,白酒总会在主人来后回到“小黑屋”,又会在主人走之前从“小黑屋”里出来。
它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避免上次的事件再次发生,另一方面也是以防万一。万一哪天羿逸安有事没过来,它也能在文可烟身边多留一些时长,不至于白白惹文可烟担忧。
暮春的夜,虽没了冬日的凛冽,却终究还是带着几分凉意。
丝丝凉意,从四面八方钻进文可烟的衣衫。
沿着溪流走了许久,文可烟才后知后觉感觉到冷意。她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使劲在手臂上搓了搓。
为了取暖,她扯过身旁的白酒,将它牢牢困在怀里,一步一步地往小屋走。
白酒温顺地依偎在她怀里,小小的脑袋时不时地蹭着文可烟的手心,似是抚慰,又似只是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