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碗长老长声一叹,“人生八苦,除却生、老、病、死,这白马将军虞红莲便是皇帝的求不得、放不下、爱别离、怨长久。据说当年皇帝还是齐王的时候对这虞将军可谓是用情至深,甚至为她冒险亲自去过北疆战场。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虞红莲至死也不肯回应这一片深情。她战死后,皇帝不愿想起当年旧事,这才下令不准再提她的名字。”
萧弘对于这种宫廷秘闻向来不感兴趣,韩宗耀却是听得八卦心起,插嘴问了句“虞将军为什么不肯呀?”
“这我也不知道,但是听人说啊……”他说着左右看了看,悄声对他们两人说道:“小老儿我是没见过皇帝什么样。但听人说啊,皇帝长得脸比马长,腿比驴短。虞红莲嫌弃他太丑,宁可和军奴厮混都不愿答应做齐王侧妃。”
萧弘脑子里浮现起皇帝的尊容,险些笑出声来。气息一岔引来一阵闷咳,他想闭气压下去,反倒震得胸中一阵撕扯般的疼痛。韩宗耀原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见他咳得厉害,又忍不住担心地盯着他看。
一连几天忽冷忽暖,这落雁滩一战落下来的旧伤竟像是要一发不可收拾了。这几天正是安排离京的关键,萧弘实在无暇顾及身体上的不适,冲宗耀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又问道:“这事如何与我有关?”
一只碗长老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又凑近些,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听说你与那虞红莲长得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皇帝因为这个不待见你。”
萧弘闻言微微一怔,没再多说什么,谢了一只碗长老相告之情,与他就此别过。
等离得远了,韩宗耀感叹道:“没想到巾帼英雄也以貌取人。将军,你说皇帝真就因为这个才不信你吗?”
萧弘沉思着摇了摇头,“这些所谓宫廷秘闻和市井流言一样大多不足为信。一国之君断不至于仅仅因儿女私情而左右国事。至于虞将军,我们只需知道她是为了守护疆土而战死沙场的英雄就够了。”
韩宗耀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听他说道:“世人论及男子,多论其功过,而论起女子,却好议论其私德。这从来就不公平。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一只碗长老将此事告知我们,是出于朋友之义。但传闻就只是传闻而已。听过就好,切莫乱说。别让这些碍了英烈的清名。”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十足十的像个教导弟弟的兄长。韩宗耀乖乖应了声“是!”便不再提起此事。
两人打马回府,一路又经过了那日与太子会面的那家酒肆。人来人往,如今再看,这梦华居给人的感觉多少有些不一样了。那日太子沈德启随北辰卫统领孙鹤行回宫后就被幽禁宫中,再也未曾露面。朝中不少人都已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却也有许多东宫羽翼仍对太子抱有幻想。
忆起会面时沈德启话中的数次试探,还有魏王沈洵提起过的“故人”,萧弘猜测他们说的都是当年的虞红莲将军。皇帝不准提起这个名字,每个人却好像都在明示暗示有关她的事情。天子疑他,或许真如秘闻中所说,与虞红莲有些什么极其重要的关系。可惜离京之事迫在眉睫,这些暂时都无从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