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孝怜冷哼着瞥了他父女二人一眼,跳下轿子施展轻功飞到殷规尘的身边,给他喂下一颗救命的丸药。随后医师赶到,宣布殷规尘并无性命之忧。
他这才松了口气,额上已沁满了汗珠,看向楼青云的目光也不善起来:“丫头,我们尘儿已经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你还不肯嫁他不成?你若不应下这门亲,今日我崇仰山庄和连碧派就只能血洗寒牙堡了。”
话落,楼春江顿时瞪眼看向他。
殷孝怜回以同样的目光,毫不退让。
楼青云深吸一口气:“如果我嫁给规尘,殷庄主就不会再对寒牙堡出手了吗?”
殷孝怜便道:“你若肯好好做我殷家的儿媳妇,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我崇仰山庄素来以礼待人,自然也不会为难于自己的亲家了。”
“好,我应。”楼青云的声音沉了下去,她握紧拳头,实则整个人都微微弯了下去。
闻言,殷孝怜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好!那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就把尘儿和你都带回去!”说着,他就要去拉楼青云的手臂。
楼青云不着痕迹地避开,拱手道:“庄主,不如等规尘醒后,我们再商议婚事?”
殷孝怜眯眼打量她片刻,没说话。
楼春江神情沉重地站了出来:“殷庄主,我想咱们两位做父亲的也该听听孩子们的意见才是。若殷庄主不嫌弃,不如再堡内小住两日,且等规尘苏醒?”
殷孝怜瞥了眼寒牙堡,又看了眼昏迷的殷规尘,讽笑道:“你这寒牙堡不是住不下人么?”他转过身,想了一想,说道:“这样吧,我留一部分人在此,剩下的我且先带去中原。大部队就在中原等待你们的送亲队伍,届时,我们再一道去往南州。”
的确是个挑不出错的办法。
楼春江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
随后,楼青云与几个弟子把殷规尘带回堡中医治休养,楼春江则留下送两派离开。
趁乱中,郭京玉见一切已成定局,仿佛被人夺去所有力量似的悄然离开。
*
次日,殷规尘转醒,从鲁杉口中得知这桩喜讯,惊喜非常地问:“果真?”
鲁杉也由衷为少主感到高兴:“是真的,少主,楼姑娘亲口答应的,就等你醒来后商议婚事了!”
在面对楼青云的事上,殷规尘总是难免猴急:“那你还不快去把青云和楼堡主请来!”
鲁杉看他眉飞眼笑的,忍俊不禁道:“少主放心,适才我已派人前去禀告了。”
闻言,殷规尘顿时不安起来,激动得甚至微微发汗,连胸口处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千盼万盼,楼青云和楼春江的身影终于到了。他忙撑起半身,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楼堡主,青云!”
楼春江呵呵一笑,“怎么还叫堡主呢?”
殷规尘略有羞赧地抿了抿唇,改口道:“岳父。”
楼春江点着头在他床边坐下,笑劝道:“我知贤婿心切,只是若要商议婚事,何不等你身体再好些?”
殷规尘整个人都被这一桩喜事给照亮了,含笑的眉眼间,那一点红痣更如朝阳一般:“实不相瞒,我自小便已心许青云,对这一日,已经等了许多许多年了。”
说着,他看向楼青云,知道她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楼青云被他这饱含情意的一眼看得不甚自在,默然垂下脑袋。
殷规尘便问:“不知青云对我们的婚礼可有要求?”
楼青云摇了摇头,只道:“若能从简,自然再好不过。”
殷规尘定定看了她两眼,收了笑意,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心急了些。考虑了几息后,又道:“既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楼春江看了眼殷规尘,有看了眼自家女儿,流露出尴尬的神色。
不多时,楼春江以殷规尘还需休息,不应多死多虑为由起身离开。楼青云正要跟去之际,殷规尘叫住她:“青云,我还有几句话。”
闻言,楼青云虽不不情愿,也只好留下。
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两人。
殷规尘拉住她的双手,自觉自己终于可以名正言顺起来,心情实在好极:“青云,那日我说的话,你可明白?”
楼青云点头。
殷规尘又问:“我的心意呢?你可明白?”
楼青云还是点头。
殷规尘只当并未察觉她的敷衍,不愿闭上自己的眼睛:“你说原谅我,也是真话?”
楼青云说道:“自然是真话。”
殷规尘嘘嘘不休地问:“那你可做好成为我妻子的准备了?你不知道,我真怕这只是我的一场美梦!”
“我又何尝不是?”楼青云看向他,两个人都明白了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这一种难得的默契,是他们前世不曾有的,也是这世上难以找到第二对的。
眼下,寒牙堡已得安全,寒牙堡的弟子们也好生生地活着,师弟也没有送命,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她强迫自己定下心,认真地告诉他:“规尘,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殷规尘觉得自己很幸福,他开心地笑了,不敢松开楼青云的手:“青云,你陪陪我吧。”
楼青云温声应下:“好。”
殷规尘眷恋不舍地看着她的脸。这张沉着冷静中瑰丽异常的脸,这个坚韧正直的人,是他两世所求。
他没有提起郭京玉,他知道,他虽然已经对她坦白一切,可他们之间,仍旧无法回到从前。她的这位为他丢掉性命的师弟,会始终橫在二人中间。
他能做的,只有不去提,也不叫她想起而已。
时间会抹平一切的,所有的轰轰烈烈的波涛都将归于平静的深海。
他在比试中打败了郭京玉,也将会用漫长的时间再度打败他在青云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