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我试图推了一下他,被他猛然看过来,那双眼睛里仿佛翻涌着紫色的火焰,压抑又痛苦。
“让我去杀了他们,只这一回,其他的事我都——”
我比了个嘘声,“别叫那么大声,仔细被人听见。”单手在他后背上推了一下,“去吧,你自己说的,只这一回。”
他回头看我时,目中似有动容。
我已然抢了官兵的一杆长矛,在手上舞弄起来,既然在他们的手里没什么用,不如交由别人来使用!
铿锵的金铁交锋声霎时不绝于耳,原本单方面的屠杀稍微有了逆转。
匪盗只是个十几人的小队,更加符合激变的目的而不是真正将营地屠杀殆尽,但我们也只是学武半年的菜鸟,体力和技术上都逊色于这些成年人。
屠杀形势逆转的原因只是他们将矛头都对准了我和白凤。
眼看他因为体力不济险些被人砍了腰,我催动了内息将速度提起,踹向那人下盘。
刀锋险险的擦着衣角划出弧度。
白凤的眼底还带着一抹愕然,被我狠狠一瞪,“不是要为难民报仇吗?不是要杀人吗?这种程度就要被砍翻了?”
末了,勾起一个嘲讽的笑,“真丢人。”
他眼中的错愕变为愤怒,即使过了半年,这小子也还是那个外表温良骨子里暴脾气的家伙。
自尊的要命,受不得人半点指摘。
因为这一席话,他比之前还要勇猛,夺来的长戈在空中划出血线,进攻时也不再偏重防守,甚至拼着以伤换伤将长戈刺入一人的心窝。
那双眼看回来时仿佛平平无奇,眼底却藏着无法抹去的挑衅。
仿佛在说,“你又如何?”
天真,以为激将法有什么用?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我,高小冷,绝不为任何人所激将。
突然,肩上挨了一下子,感觉就如同被什么咬了一口,带来火辣辣的痛感,居然有无耻小人趁着机会偷袭!
“高小冷!”
白凤朝我惊呼一声,同一时刻,身后有破空的声音传来,带着迫人的压力让人如芒在背。
甚至都来不及回头看上一眼,我用起至今最快的速度旋拧了腰身。
一点寒芒擦着腰际指指没入刚才偷袭的匪盗身体。
只一下,那人就应声倒地,喉咙上插着一柄剑,一只莹白的手握住剑柄,稍微用力向外,剑身离开,鲜血泉涌,却一滴未溅到剑上。
这是一名持剑的少年,年岁比我们大了一点,从头到尾都挂着友好的微笑,跟我们一起加入战局。
有了临时队友的加入,我跟白凤这边压力顿缓,这少年的剑法又狠又准,不是往人心窝子扎就是往脖子上划,面上看似和煦,手上招招见血。
不多时,就有为首的头领对左右喊到,“风紧,扯呼!”
这是匪盗里的行话,墨鸦授课时涉及了些许,大意是让人撤退,看来他们也是被打怕了。
这更印证了我心中的猜想。
匪盗都是亡命之徒,哪有这样贪生怕死的,竟然留下几具尸体逃之夭夭了,分明是背地里受人指使,如今遇到性命之危便不顾委托的逃跑了。
因为匪盗跑了,乍然没了敌人,身体松懈下来,疲惫酸痛的感觉不断涌上,肩头的痛感也愈发明显。
我不用扭头看都知道那里出了很多血,湿淋淋的都漫上袖子了。
白凤默不作声的靠过来,递给我一块长长的布条,再看他缺了边的衣角,分明是刚撕下来的。
偏偏那张脸还别向他处,仿佛说句关心的话会死一样。
一把将他的手打开,我准备撕自己的衣角,不就是破衣服吗,谁没有?还不稀罕用他的呢!
白凤一把挡住我的动作。
“干什么?”
他脸上急切不似作假,“你好歹是女孩子,这衣服又破,撕了就衣不蔽体了。”
我翻个白眼给他,“呵,小样儿,四字词儿挺会用啊?我蔽不蔽管你鸟事?”居然敢偷学我的激将法来对付我,简直不可原谅!
白凤气坏了,一时找不出什么词来,只能气呼呼的说了句,“不知好歹!”
“咳咳…”
旁边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轻咳,打断了这没营养的斗嘴。
新加入的持剑少年温声道,“我那里还有些干净的布,暂且给姑娘包扎吧,还有这位,也要包扎一下。”
他意有所指的看着白凤流血的胳膊。
有干净的谁要用脏的?毕竟身上这衣服可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穿可以,拿来包伤口…还是算了。
“那就多谢了。”
我朝着那少年扯扯嘴角,其实心里根本没有感谢他,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把剑原本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不是被及时躲过,我还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
真是个“好心”的人,只是这一路何止我身受刀伤,甚至有不知凡几的难民都被砍断了胳膊,也不见他用多余的布救济一下。
虽然他身上也穿着难民的衣服,但是却仿佛是因为嫌弃一样只套了一层,里面甚至能看见雪白的衣袍。
太假了,一点都不如我和白凤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