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么办?”我摊摊手,“这种情况本身就是预料之外的,我想就算是将军也没办法理解,至于难民消失的真相,就让他派其他人查吧,能拖一时是一时。”
那时候的我也是年轻,头一回想做点好事,脑袋一热就想出了这么一段漏洞百出的话来。
舞阳门被将军的精兵围的水泄不通,越是到后半夜,埋伏的士兵越沉不住气,攻城的人影子没见到,他们的脚趾头都要冻掉了。
姬无夜应当是心情非常不好,阴沉的脸看着十分吓人。
桐油的火把彻夜燃烧,油桃换了一身战甲守卫在将军五步之内,见到白凤回来,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碍于周围的氛围没有开口,只是焦急的朝他使了使眼色。
夜已经很深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难民攻城的谣言马上就要不攻自破,将军会成为各方势力的笑柄。
我站在将军身旁,就算是不看他的脸色,都觉得坐立难安,杀气犹如实质,将军已经不止一次握紧了他身侧的八尺巨剑。
斥候在城墙下汇报。
“回禀将军,前方三十里外,并无作乱迹象。”
这已经是第六次汇报了。
将军都脸色几乎不能单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种扭曲,强烈的杀意已经要按耐不住。
凶恶的目光终于是锁定了白凤,“不是说,今夜有叛民攻城么。”
白凤半跪在下首,声音镇定的一口咬定之前得到的情报确实如此——这是我和他商量好的,不论将军怎么问,都要表现出半点不心虚的样子。
将军的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既然如此,那等到天一亮,如果还是没有动静,本将军便将你祭旗,如何啊?”
天已经快亮了,叛民再快也做不到在一个时辰内前行三十里,也就是说,姬无夜的意思就是要白凤死。
“听凭将军处置。”
油桃是最先坐不住的,“将军,不可啊,叛民可能会因为什么事耽搁,在天亮了之后赶过来也说不定!”
阴沉的眼睛扫向油桃,“哦?这是在置疑本将军的决定了?”
这样的强大的气场让人忍不住退缩,油桃也很明显了缩了一下,但很快,她咬住牙,走到将军面前跪下,“若天亮后没有叛民进攻,那…春桃愿听将军发落。”
白凤的反应很大,惊道,“不行!”
他是知道的,天亮了也不可能有叛民进攻,那些难民早在夜里就奇异的消失了。
油桃看似是在和白凤共进退,实则是在抛给将军一个选择题,究竟是要白凤生,还是要他们两个一起死。
她似乎忘了,姬无夜是什么人物,这样的行为无异于一种对于权威的挑衅。
“你们两个,很好。”将军再度摸上腰间八尺巨剑时,我扑通一声跪下。
“将军大人,小冷…丹朱有一事禀报!”
三番五次的被打断说话,姬无夜的怒气已经积攒到了一个临界值,一把拔下腰间巨剑,“你是不是也想陪着他们两个一起死?本将军满足你们!”
是的,这是纵然在心中打过无数次腹稿,也未有料到的情况。
有一种愤怒,叫“不听你解释”
“来人,取刻漏来,半个时辰后如果叛民还没有动作,便将着三人一同祭旗!”
“将军,我是真的有事禀报!”被人拿住时,我朝姬无夜喊道。
但姬无夜只是一挥手,便有人用布巾塞了我们的嘴。
三杆绣制着“姬”字的战旗缓缓升起,由我们三个背着,在天际泛起的鱼肚白中迎风飘荡。
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