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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铁弓有弦难和琴音[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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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走上前,捧起他的脸。

看来是,像了。

像她那样清冷的人,竟然也有那样失控的时刻,紧紧地抱住他的身子,落下青紫的迹痕。她长久地抱着他,她的怀抱狂热又偏执,在寒风凛冽的秋日里,恍惚让他领略到了夏日的灼热,极致之时,她眉间微蹙,漆黑的长发滑落冷白的肩头,似喜似悲,美丽不可方物。

他要以主君的模样才能这样得宠,但,他并不觉得难过。她爱主君的模样那样美丽,他只是想要感受和保护那种美丽,其他的他并不在乎。

但终究只是……像而已。

他不知道橘子要除花,不知道除下来的橘子花可以做茶。他试着去学,但每每与主君核对,总是有想不周全的地方。她处置政事的时候,他能说的话总是很少。

后来少主和主君去了幽云州。

他开始给主君写信。讲述宫廷里发生的事情,近来的朝堂政事。主君总是欢欢乐乐洋洋洒洒地回他,还会特意关心他的现状,偶尔他问怎么争宠,主君也会出些奇思妙想的招数。

心照不宣地,主君的信寄来的日子,她总是会来,看过主君的信,淡淡一笑,从不多说什么,也不干涉他的回信,信中争宠的招数,他从来没有用过,也不需要。倒是政事上的妙计,她总是用得顺手。

如果日子就这样下去,也很好。

可是,她病了。

知道她病得有多重的时候,正是她因为运河被众臣和百姓恨得最厉害的时候。她孤立无援,所得只有唾骂,却一意孤行要将运河修凿到底。

他的第一反应是,别修了。

她说过这运河是为民生福祉,可是修给这帮不知感恩的愚昧之人吗?不值得!天高海阔,她们何处不能去,总有人能治她的病,至少,她走之前可以开开心心的,不必把最后的时光耗在案牍之上。

她听了他的话,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懂她。他知道的。

倒还要她来安慰他:“你心里难受,朕知道。委屈你了。你受苦了。所以…朕当初本不想误了你的。”

“不。”他说,“我愿意。”

他喜欢她。她的孤独,她的痛苦,她的挣扎,他总是看得格外清楚。一步一步,他生出怜悯,生出爱慕,生出贪念。他自知平庸,于她汹涌的野心、爱恋与痛苦,他不过一颗沙粒,无力阻拦不能填满。他只是飞蛾扑火一般地自愿,用此身去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只要他能慰藉分毫就好——他只想陪她到这条路的尽头。

这天下不懂她的人很多。

她病得彻夜难眠,也曾打发时间,将运河的宏图讲与登上长明舟来刺杀她的人,那人依旧不懂,只有满心的仇怨,她并不介意,最终只是淡淡道:“好罢。看来我们无法彼此说服。既然如此,或者,你或如你一般的人便杀了朕。若是杀不了朕,朕便会按照朕的想法做下去。或许朕是错的,但朕是胜者,这世间便会依朕而改变。”

那什么才是懂她的呢?

主君回京,他安静地站在窗边,听主君同她说话,主君说,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原来这才是正确答案。

他能理解她为何那样喜欢主君了——她所选择的道路,太过黑暗,太过孤独,懂得她的人,启发她的人,便只有主君。

她并非绝对君女之人,但于他的事上,她已足够克制,因此即便并非没有破绽,聪明如主君也还是被她瞒了过去。是他的错,日久天长,便不再谨慎,被赵皇后看见了他扮作主君的样子。

她极力克制隐藏之事,就这样在主君面前揭穿。

纵使主君面上没有什么,她如何猜不到,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那夜,她的病发作得格外厉害,用了药,竟神志不清,即便他不曾易容,她还是将他认作了主君,一夜荒唐,得满室狼藉,他撞倒一个花瓶,半边肩膀压进了碎瓷中,后来让王留挑了半天。她清醒过来看见自己混沌之中做下的事,痛苦不堪,一把抓起地上的碎片,将手掌扎得鲜血淋漓。

他知道,她不情愿用那药的,可是不用,那病痛非人可以忍受。

比起她的心意,她的药瘾是她更不愿意让主君知道的秘密。但,他还是知道了。

回到宫中的那夜,她长久地静坐着,直到疼痛和药瘾让她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狼狈不成人样,他知道她在和自己斗争什么,却还是强硬地将烟嘴塞到她口中,而她无力拒绝。她们都明白,她不得不败给疼痛,如今已是那毒草的掌中之物。

她用过药,疲惫至极地在他怀中睡去,他拥着她清瘦的身子,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从前刀斧加身,何种疼痛都不曾让他落泪,如今见她形销骨立,壮志难酬,连骄傲尊严都要被寸寸粉碎,却不禁泪如雨下。想不明白,她一世英雌,上天为何偏偏要把她折磨成这般样子。

她睡得不久,就又在疼痛的折磨中醒来,醒来看到他面上未干的泪痕,只是淡淡笑笑,道:“不必为我哭泣。我这一生,已是很好的了。”

他想问好在哪里。

父亲早逝,母亲无情,孤家寡人,病痛缠身。她为之呕心沥血的千千万臣民,只会代代指着她唾骂。连他这个夫,也这样无能,不能解她的痛,不能得她的爱,连她的心也看不明白。

他真的那样不懂她。

不懂到她要离去都不肯和他说一声。

他知道他留下就是亲王之父,备受尊崇的贵君,有主君在,他可以平安一世,富贵荣华。但他追出去时,主君没有拦他。

他不知道她要往哪里去,到处乱撞,最后才想明白,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这天下,因此,她分明就对主君说了谎,她定是还要再见少主一面的。

他赶到时,却已晚了。

她留下给他的,只有一个名字,杜迦。他们从运河下江南之时,她曾微服私访,用的便是杜迦这个名字,那时她病得不算重,容颜如玉,倚在楼上,对春风而笑,仿佛是不必为任何事情纷扰的富家少君,那模样他现在还记得。不过如今,这个名字是她留给主君的念想,是她对主君特殊的温柔,是让主君不必承受生死之痛的谎言,慎字卫中厌倦朝堂争斗被她放归自由的一部,从此在江湖中行侠仗义,便都用这个名字,他也成为了其中的一个。

仗义之举起初只是零零散散,后来众人都发现,杜迦大侠时高时矮,时胖时瘦,渐渐便知道,杜迦大侠并不是一个人,再接着,若是谁行侠仗义之时不愿透露姓名,便都自称杜迦。杜迦这个名字,成为了江湖上最响亮的名头。

许多年之后的一日,他易容回到宫廷,探望他的旧友。

等待主君接见之时,恰有杜迦的消息传来,紫苏却只是将消息放在了书架之上的一个木匣里。他忍不住问紫苏:“皇后不看吗?”

紫苏笑道:“只看了半个月,便不再看了,只是让好生收着。”

他心中一动。

是啊。

他不懂她,而主君是懂的。

他想她这一生虽然鲜少如意,但这样,似乎真的就很不错。他细细想起她的音容笑貌,想起她和他共度的那些闪闪发亮的时光。他第一次明白,为何她说不必为她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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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他又要离开帝都,到那时,他想要换一个新的名字。

这一次,他要自己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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