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一个大乌龙事件怎么还有证据更新呢?
“是的,我拿出手札比对过了……”
什么手札,谁的手札?
“——确实是我师傅的字迹。”
从天而降三千只小鸟,停在千润的天灵盖上“笃笃笃”地啄米。
“你是说翠微子师姑就是那贼人……这、这怎么可能?”
就是说啊,快跟人解释一下!
“师兄是在她的坐骑——那头驴——身上发现这封信的吧?”
题外话,驴现在安全吗?
“——但这不能代表我师傅就是贼人本人。”宁寰接着分析,“她不在的这些天,肯定是被真正的贼人骗到什么地方去了,先强迫她伪造了这封信,再删掉她的记忆放出来,把信放在毛驴身上送给一个月后的她自己,为的就是伪造时空混乱的假象迷惑住她!”
好有道理,说得千润都信了。
“试想,长老中最聪明最清醒的一个都被迷惑住了,咱们门派的战斗力大大折损,不就方便那贼人趁虚而入了吗?”
“最聪明最清醒的”长老都能被耍的团团转,贵门派不完也得完。
“贼人歹毒如此,我们可不能打草惊蛇,所以请师兄把信件原样放回驴上,再把驴放走,先静观其变,这样才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至于我师傅这边,我会帮师兄盯着她的,有什么情况再向你汇报。”
他师兄“哼”了声,语气却是高兴的,在千润的记忆中,这种比山道的台阶还要陡峭的情绪只会出现在星衍的喉咙里:“当初你要是早点跟了我,门派中也不会乱象频出——被贼人钻了空子,说来也有你的一份!”
跟了他?什么叫“跟了他”?这里有一些超越孝悌的喜事发生了吗?
“师兄所言极是。不过我们真的不需要向长老们汇报吗……”
“不用!”隔着一堵墙都听得出星衍的咬牙切齿,“就是要汇报,也要等我们把一切都牢牢抓在手上再考虑——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目送星衍走远了,千润抹一抹脑门子上的汗,从墙根直起腰。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月不见,宁寰不光蹿了个子,心眼子也跟着增长了,前脚恶语相向拒绝了有意招募他的师兄,后脚又回心转意,是想从他身上捞到什么好处吗?对方人多,可千万别跟他师傅似地露馅了啊!
——潜意识中,她想也没想就否定了宁寰真向那帮没水准的人投诚的可能性。
兀自琢磨着,肩上忽然多出了一只手。
“是不是觉得儿大不由娘……”
在她叫出声之前,白云子随手一指天空,一个半透明的泡泡把他们包裹住,外面的人就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了。
几岁了您,还搞这种活泼可爱的法术?汤虞国的半吊子道士都知道用光罩呢!
过肩摔式寒暄也痛不过歉意清空式问候:“怎么又是你个黑猪腚子!天都黑了,你在这儿装鬼吓什么人?”
白云子早已适应了千润的语言风格,这回连耳朵都没掏,把手一背,好整以暇地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在你打草惊蛇之前,最好先跟我对好口供。”
“谁是蛇?”千润一看他那事不关己的样儿就来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星衍带头拉帮结派、党同伐异?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眼睁睁看着姬流焱被他逼成这样,一点行动都没有?”
白云子字正腔圆地回答:“是啊,就是你说得那样。”
“为什么啊!姬流焱上辈子杀过你全家?!”
这是新鲜词,白云子只得再把它们从耳朵里掏出去,忽然又问她:“你观察过蚂蚁窝吗?”
“跟蚂蚁窝有什么关系?”
“那蚂蚁搬东西你总见过吧?如果独自探路的蚂蚁遇到斗大一只虫尸,它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回窝通知同伴,而不是趁人不备把它分解、藏匿,以满足它自私的口腹。”
“我懂,你是想说蚂蚁都知道团结一心,可星衍那玩意儿是值得团结——”
“你先听我说,蚁群是这样的,蚁王有生育能力,便是它们唯一的宗主,遇到火灾、水灾,蚂蚁们往往会抱成一团硬扛过去,牺牲最外层的‘小兵’,一窝的亲朋好友、尤其是蚁王才能得救。”白云子叹了口气,“我说这个是想告诉你,如果蚂蚁不接受自己的渺小、趁早跟同伴抱作一团,以它一己之力,又如何与周期性发作的天灾人祸相抗衡?”
千润狐疑地眯起眼:“原来你是想替星衍开脱?‘这只小蚂蚁也没有办法’?”
“不,我是想提醒你,不独自搬运食物、遇到困难以命相搏并不是美德,而是——就像你说的,他们没办法超越自己的极限。此外,当蚁群对周遭的食物失去了探索欲、急于抱作一团时,很可能说明它们中最敏锐的那只小头领发现……天道运行到天灾人祸应该发作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