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池循声看了过去,只见方才还兴致勃勃玩闹的狗蛋一个狗吃屎四脚朝天的摔倒在地,空中摇晃的秋千因为惯性重重砸在他因倒地而翘起的小腿上。
“哇”
狗蛋瞬间眼圈通红,疼到大哭出声。
听见动静的司幽立马停下秋千过去查看,躺在地上的狗蛋眼泪汪汪的抱着自己受伤的两只腿,可怜兮兮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司幽掀开他的裤腿认真检查了一番,好在除了有些红肿之外并无大碍。
她低头看着了一圈院中平坦的地面,微蹙着眉有些不解的问:“怎么好端端的摔倒了?”。
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狗蛋被她搀扶着站起身,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刚小腿突然特别疼了一下,然后就摔倒了”。
“我先扶你回屋”
司幽说着就一把将地上的狗蛋搀起,扶着他往里走。
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不小,景池在屋内把二人的对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他看着对面的少是,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夜幕降临,黑夜很快就将整个世界笼罩下来,天空中挂着几颗零星闪烁的星星,好不漂亮。
白日里才受过伤的狗蛋这会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他们一行五人走在大街上,吸引了不少来往路人的目光。
杂耍班子平日里并不多见,听闻今日有外地戏班的表演,目儿与景池便也跟着一起出来凑凑热闹。
大街上一改半月前的萧条,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从前那些逃出城的人也陆陆续续全都回来继续营生,狗蛋走在最前头,他对什么都很感兴趣,不停地在各个摊点看看停停,一点也看不出白日里刚受过伤。
司幽与少是走在最后头,她无声地看着这充满生气的烟火人间,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愉悦。
“喜欢这里?”
背着手走在她身侧的少是闲适的问出声。
“嗯,你不就喜欢吗?”
司幽其实不太明白他为何会如此问,毕竟四神之一的明阳神君若不是向往自由和人间繁华,怎会失踪这么多年不见神影。
她问的太过自然,少是竟一时没有领悟过来。
司幽脚步如常的向前走去,她本也没想过要他的回答,原就是简单的随口一问罢了。
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她才发现男人并没有跟上,她回头去看,只见少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黑色瞳孔里眸光闪烁:“我不喜欢”。
司幽眨了眨眼,这个回答属实让她有些意外。
早年在天界时她也曾偶然听羲和提起过这位阳明神君,按照羲和的描述,他生性肆意洒脱,最是不拘一格。
若说他除了自由之外最爱的是什么,那便唯有这人间百态,世间万一而已。
小姑娘不懂隐藏心事,心里的想法全部直白的表现在脸上,让少是不想看透都难。
黑暗光影里司幽看不太真切男人的表情,只知他似乎低着头轻轻笑了笑。
“小司幽,你们在后面磨蹭什么呢?”
和目儿走在前头的景池蓦然回首,他高举着手臂,大声催促着他们,人潮拥挤,司幽直至很多年后都仍然记得这一幕。
最好的朋友在前面等她,最信任的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你看你,路上慢慢腾腾的,现在好了,看戏都他们一行人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到看戏的地方,景池瞅着舞台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百姓,不由的出声揶揄。
许多人都是携家带口的出门看戏,不少和狗蛋一样的孩子都挤在前头。
不甘示弱的狗蛋激动的扒开人群,带着他们几人拼命往前挤,脸上还眉飞色舞的介绍着今晚会有的表演。
“听说今晚不仅有胸口碎大石,还有风火轮呢”
他兴奋的拉着司幽不停地讲着,小孩子正是闹腾的年纪,司幽只得敷衍的应和着。
倒是一旁的目儿同狗蛋一样期待,她垫着脚新奇的望向台上那各式各样的新鲜道具,兴奋地冲景池说道:“不愧是外地来的戏班子,排场就是大”。
司幽对舞台上的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她无聊的看了一圈站在后面乌泱泱的一群人,不明白为什么凡人总爱对这些无趣的事情感兴趣。
她轻点着脚尖,低着脑袋数着脚下的动作。
“既然不喜欢又为何要来?”
他身量极高的站在司幽身后,昏黄烛光投射下来的阴影更是将她包裹的密不透风,使得她整个人看着都有些娇小。
男人宽阔的背脊把后面那些似有若无的目光统统阻隔在外,不让人瞧见分毫。
“闷着也无聊,出来走走挺好”
她停下脚中的动作,将视线转向舞台中央,台上的人忙的热火朝天,五花八门的道具琳琅满目看得人目不暇接。
少是低着眉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信没信她说的话。
“锵锵锵”
震耳欲聋的锣鼓声让本就嘈杂的场子更加喧闹起来,台上走出一个穿着暗红色衣服的中年男性,狗蛋位置选的好,司幽甚至能把他嘴角边的大痦子看的一清二楚。
“感谢各位朋友们在百忙之中来给我们清水戏班捧场,我是清水戏班的班主——牛老六”
说着他再次敲响了手中的锣鼓:“话不多说,表演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