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慎离开后将近两分钟的时间里许向鸣脑子都是空白的。
狂风呼啸,声控灯再次亮起,昏黄的光线刺得许向鸣猛的回过神。
方慎是……直的。
他透过门上的玻璃,怔怔地盯着声控灯。
谁说他是男同的?
风雨一夜未歇,许向鸣感觉几乎刚闭眼就会被突然亮起的走廊灯惊醒,只能等到灯熄才能再次迷迷糊糊睡下,没多久又被亮醒,心脏止不住地发紧发麻。
你大爷的。
许向鸣叹口气,轻轻摁了摁胸口。
冷死了。
第二天只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风也已经不大了,却仍旧没回温。
许向鸣一走出宿舍楼就被冷的一激灵,只能硬着头皮往教室快步走去,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被冷风吹得起立立正稍息向左向右向前看。
出门时宿舍其他人还没醒,他看着被自己挂在床头方慎的外套,犹豫了很久还是没穿,只是把它取下来,轻轻搭在方慎书包上。
根本不敢穿。
可是方慎,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给我外套?
为什么会因为我着凉而生气?
直男会这样吗?
大爷的,到底是谁说方慎是男同的?
直到在教室坐下了,许向鸣心中都是一团乱麻。
怎么跟舍友解释,其他人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的。
得解决,得想办法解决。
方慎会不会跟别人说?
我靠,不要啊!
他越想越头大,连谢坊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都没注意到。
“想什么呢?”谢坊抱着胸,见许向鸣没反应,伸手到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许向鸣抬头,看见谢坊的那一刻几乎忍不住要落泪。
亲人啊——
“怎么了?”谢坊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皱起眉头,“碰上事儿了?”
“啊。”许向鸣哽咽道。
“什么事能把你敲打成这怂样?”谢坊一拍他肩膀。
许向鸣瘪着嘴,看了圈正陆续来人的教室,叹了口气:“一会出去跟你说。”
语文老师设置了一个文言文古诗背诵表,要求大家去她那把上面的文章背完并签字,因为高三时间紧张,难抽出时间,所以语文早读时班里人被允许离开教室去走廊上自由背诵。
不过理科班对语文的热爱程度毕竟有限,半个学期下来,主动出教室自由背诵的只有寥寥几人。
更何况是在这雨点乱飞的天气。
许向鸣用手中的课本遮住一个劲儿往自己脸上飞的雨滴,扭头瞥了眼在教室里跟大伙一起齐读的方慎。
“哎,说啊。”谢坊就是个从来没到走廊自我背诵的货色,出门时看着语文老师欣慰的目光,一阵心虚。他学着许向鸣用课本遮住脸,也扭头往教室看去,“发生什么了?”
许向鸣扭过头,看向底下的小花园,气若游丝道:“……我跟方慎表白了。”
话落下意识屏住呼吸,等着谢坊惊呼或是骂脏话。
等了半天,谢坊那边都没丝毫动静,许向鸣心中疑惑,缓缓转头看他,发现这货眼睛瞪得快跟嘴一样大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在极度震惊时反而是发不出声音的。
“靠!你丫别搞这死样行不行!”许向鸣心中难堪,一把抓上他的脸。
谢坊终于有了反应,扭着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看了眼正在教室里检查其他人背诵情况的老师,回头指着许向鸣低声骂道:“你他妈喜欢男的?瞒我了这么久?”
“我他妈自己都刚知道我喜欢男的!”许向鸣恶狠狠捏住他的手指,“我都不确定是真喜欢还是那破吊桥效应!”
“你还不确定喜不喜欢就表白?!”谢坊大惊失色。
“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许向鸣抱住脑袋蹲下,又站起来,“我现在心里难受得要死,你说我怎么跟舍友解释?”
“所以…你被拒绝了?”谢坊小声道。
“啊!”许向鸣感觉自己要哭了。
“啧,他那种性格的人,感觉很难搞啊,你们还是一个宿舍的。”谢坊转过身扒在栏杆上,眼睛盯着书,“要不你编个理由,说是开玩笑啥的哄哄大家。”
“哎,我要不这么说,”许向鸣也打开书站正,拍了把谢坊,“排练一下。”
随后抵着嘴咳嗽了一声:“咳,哥们儿,我昨晚跟方慎开玩笑表白,结果方慎当真,还把我拒绝了。但其实我并不喜欢他,只是开玩笑,你说我俩现在这样该怎么办?”
谢坊抱胸打量了他一会,叹了口气:“你这挽尊的痕迹也太……”
话没说完,从两人身后传来声低低的“我操!”
许向鸣头皮一炸,扭头看见了拎着课本目瞪口呆站在他们俩后头的齐冬,感觉自己一口气要背过去了。
“你干嘛跟他开这种玩笑?”齐冬目瞪口呆,指指他,又指指谢坊,又指指他,“他那种性格肯定会当真啊!”
许向鸣一口气缓了过来。
他看了眼谢坊,谢坊一挑眉,给他个加油的眼神,拎着课本走进教室。
“哎,谢坊?”齐冬不明所以,扭头看向谢坊。
“我背完了,你们俩背吧。”谢坊冲他一挥手。
“好吧。”齐冬叹口气。
许向鸣耷拉着脸:“冬……咋办啊你说……”
“你这玩笑开得过火了有点,今晚去跟他道个歉吧,他那种人……”齐冬挠挠头,也一副头疼的样子,欲言又止,“他……唉……难搞得很。”
许向鸣下意识往教室里看去,方慎正昏昏欲睡地躲在课本后面磕头。
心痛啊——
桌角的老人机震了震,动静很大,不过好在讲台上老师讲课的动静也不小,没人听见声音。
方慎右手记着笔记,左手随手将手机抓过,瞥了眼亮起的屏幕,是欧阳发来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