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村子起了瘟疫?”
小孩的眼睛里透出几分不解:“什么是瘟疫?”
涧离生语塞,只得换个问法:“村里人病了,一般去何处问诊?”
“一般去找一个姓贺的。”小孩想了想回道。
应该就是信中提到的暴毙于此的药修贺玉。
“他好像不是我们本村的,”小孩又想起双亲生前的念叨,补充道:“是老村长留下的外来人。”
说着,他伸手指向一个方向道:“老村长的家在那里,那条路的尽头就是,院中的水井旁有一棵枯死的梨树。”
涧离生笑道:“你就这么肯定,我要去老村长家?”
小孩看了涧离生一眼,闷声闷气道:“不确定,你当我话多好了。”
涧离生笑了起来,伸手抚了抚小孩的脑袋道:“多谢。”
像是察觉到他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一双手突然死死拽住了涧离生的衣袂。
血腥的记忆泛了上来,稻草堆的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魏旭就这么看着一道血影掰断了他父母的脖子,徒留他捡回一条命来,从此孑然一身。
小孩抬起头郑重地看向涧离生道:“答应我的,希望你说到做到。”
林近安站在一旁看着那小孩走远了,回过神来问道:“涧师兄,那我们现在是去村长家吗?”
涧离生摇了摇头道:“不,我们晚上去。”
林近安:“……?”什么时间去还有什么讲究吗?
……
是夜,浓稠的黑暗漫上来吞噬了这一片小小的村落,老村长家中早已枯死的梨树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寂寥,萧萧的风声传来,似是有故人归来。
屋内,昏黄的烛光难掩两个人脸上严峻的神色,烛火不安地跳动,投射在墙上的影子也随之起伏,影影倬倬。
庄听手里死死地握着一把刀,冷汗不住地顺着下颌往下滴,一双眼睛有些神经质地看来看去,不放过一点可疑的动静。
坐在一旁的老村长感觉到庄听的紧张,劝道:“崇阳宗不是派人来了吗?说不定很快就能解决此事,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庄听固执地拿着刀道:“事是我们一起做的,没道理让您一人承担后果。”
老村长闻言露出一丝苦笑道:“你觉得你能拦得住它吗?”
“桀桀桀……”
一阵阴笑传来,像是回答了老村长的问题,原本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被“砰”的一声撞开,一只血红的半人形厉鬼闯了进来,它分明没有五官,但那怨毒的目光却仿若实质一般盯住了面前这两个人。
庄听拿刀的手微微颤抖着,终于还是来了吗……
一旁的老人仿佛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故人,叹道:“你竟然连死后都不肯安生吗?”
厉鬼没有五官的脸平白向上牵了牵,仿佛是在笑,发出一阵嘶哑诡异的嘶嗬声,朝着他们攻过来。
庄听握紧手中的刀,充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噌!”利剑出鞘声传来,刺眼夺目的剑光笼罩住猩红的厉鬼,“额啊啊啊啊啊!”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焦糊味,被一分为二的厉鬼在地上翻滚,像是在被烈火灼烧一般,它的身体逐渐消散,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渐渐化为灰烬。
林近安在外头听得牙酸,顺手提了提佩剑,幻想自己若是潜心修炼是不是也有一天能这么耍帅。
黑夜,重归于寂静。
庄听看着从窗户闯入的涧离生一脸惊诧,愣了半晌才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涧离生收起“拂雪”,像是晚上吃饱了出来消食的闲散公子于大街上凑了什么热闹一般道:“无事。”
身后的老村长站起身,对着涧离生施了一礼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涧离生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朝着老村长问道:“信是你写的?”
“正是。”
涧离生笑起来:“那倒是有意思了,你托我来调查一起凶手是自己的凶案?”
庄听闻言立刻本能地反驳道:“你在胡……”
一只干瘦的手握住庄听的手臂制止道:“无妨,公子倒是聪明。”
这就是间接承认了涧离生所说了,庄听原本以为他要质问他们杀人的原因,不料涧离生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以你们的情形来看,好像是你们自身的处境比较危险啊,怎么信中却只字不提,单单只提到一个药修的离奇死亡呢?”
像是没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老村长实话实说道:“因为不确定我们这些没有灵根的普通人会不会得到重视。”
“若不会,那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就要被刚刚那个……屠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