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在摊前,顺手摸了把腰部,手却没什么阻碍地从腰部划过,摸了个空。林近安嘴角的笑容一僵,忘记她临出门前刚换过一身衣服,荷包因此不在身上。
摊主瞧见她突然僵住的动作心领神会道:“姑娘出来闲逛,不会忘记带钱了吧?”
林近安冲着摊主尴尬一笑,心道你猜对了,那摊主好笑道:“那便快回去取吧,说不定我还能做成这笔生意呢。”
林近安胡乱地一点头,两条腿却一点不含糊地继续向前,来都来了,逛一圈再走。林近安在内心奇道,这么热闹的集市上,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难道不是应该怀疑钱被扒手偷了么?
这摊主的心肠还怪单纯的咧。
林近安混在人群中,肚子渐渐叫唤起来。糕点清甜的香气从一众烟火气中脱颖而出,仿若一把钩子,勾得林近安心痒,她耸耸鼻子,顺着味儿绕过一排排商贩,路过行人,最后串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一个老伯挑着个担子摇摇晃晃地走在前头。
林近安又动了动鼻子,确认是这个味道,快步走上前叫住那老伯道:“老伯,你这卖的是什么?闻着好香呀。”
那老伯闻声回过头来,见有人问起,斗笠下的眼睛笑眯眯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各种口味的米糕罢了。”
林近安的视线落于那担子上盖着的白布,稀奇道:“普通的米糕怎的会这么香?”
那老伯冲着她嘿嘿一笑,道:“姑娘怕不是饿着肚子出来找食的,不然怎的解释这小小的米糕在姑娘闻来却如此特别。”
这说的好像也是事实,毕竟从晌午到现在她还不曾吃过东西,林近安摸了摸鼻子道:“说不定是老伯的手艺出众,所以米糕做得清香四溢。”
老人笑眯眯道:“那姑娘来个尝尝?”
林近安尴尬地摆摆手,不好意思道:“我出门没带钱。”
老人掀开盖布的手一顿,继而笑道:“承姑娘美言,”老人将米糕用油纸包好递上,“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老身送姑娘一个,希望不会让姑娘失望。”
说着,还怕林近安一个姑娘家碍于颜面不好意思接受,强硬地往她手里一塞,人便拐进四通八达的小径中扬长而去。
正巧林近安腹中空空地出门逛了一阵,被食物的香气一勾,饥饿感朝着她侵袭而来,连带着脑子也不转了。
她捧着手中的油纸,忍不住拆开来尝了尝,林近安鼓着腮帮子咀嚼两下,仔细品味了一番,心道奇怪,入口也只是寻常米糕的清甜味罢了,怎的鼻子闻起来跟什么珍馐美馔似的。
林近安失望地将其又用油纸包起来,这鼻子怎么跟她搞诈骗呢?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手中的米糕突然在她眼里渐渐虚化而打起转来,吧嗒一声,雪白的米糕掉落在地,滚上了一地的尘土。
林近安用手撑住墙,眼前一阵眩晕,原本笔直的砖线此时在她眼里如同几条扭动的小蛇,腹中的绞痛配合着脑中的晕眩,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失去意识的前一瞬,林近安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两个字——完了。
扑通一声,林近安扑倒在地,彻底不省人事。
……
滴嗒……滴……滴嗒……
再次恢复意识时,林近安耳边分外清晰的滴答声像是针扎进了脑子里一般,嘀……嗒……一进一出……
无意识地皱起眉,林近安缓缓睁开眼,等她适应了好一阵才意识到不是自己没睁眼,而是周围的环境就是这么昏暗。
待眼睛适应了一阵,从黑暗中逐渐浮现出些东西来,几道更深沉的黑色横亘在她眼前,林近安情不自禁地伸手,触及一片粗糙的冰凉。
等眼前那阵眩晕缓过,林近安撑起手肘,抬起上身,还不等她脊背直起,头便已经碰到一片潮湿的坚硬。
若她彻底直起上半身,头便只能顺势低下,脖颈便被一片粗糙磨砺着,林近安蹙起眉,就着这个姿势沿着墙壁向前挪了挪,等到脚尖抵住一片坚硬时停了下来。
她以一个相当考验她柔韧性的姿势将脑袋凑了过去。
入眼仍是无甚变化的黑暗,林近安眯起眼艰难地想看清对面的布局。
如同棋盘一般分割有序的网格陈列在她眼前,林近安视线受阻,看不清全貌。
耽溺于黑暗中的思绪迟钝地转了一圈,林近安脑子轰然一炸,猛然间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滋滋冒着寒气。
对面是这样,那这边呢?是不是也跟对面一样?她现在就被关在这方孔一样的牢笼里吗?
林近安的咽喉不自觉地滚了滚,带出一点的微小动静,她浑身一僵,觉得自己的吞咽声砸在这片幽寂之中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她伸出手抓住面前的铁栏,脸庞凑近,用气音小心翼翼道:“有……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