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红的人影似有所感,搜寻的目光直直地跟她对上,随后猛地停下步子,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郑瑶紧张地握住了林近安的手,不安道:“这人怎么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来了?”
徐尧蹙着脸,眼见着这疯子一样的人离他们越来越近,鼓足勇气踏前一步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何晏的眼睛躲在额前的碎发后,一眼注意到徐尧挂在腰间的青玉,他眼神上移,深深地咬住了这张脸。
徐尧被盯得不自觉地滚了滚咽喉,后退了一步,林近安走上前来,歪着头,仔细辨认了一番,试探着问道:“你见过我?”
这人答非所问道:“我救过你。”
当即,林近安便认出了此人是谁,她迟疑着停了下来,抬眼望向他的身后,这人怎么这幅惨样,是在被谁追杀吗?
“救救我。”何晏眼里露出一丝哀求,向林近安祈求道。
林近安看着他,站在原地没动,探究、迟疑的目光长久地驻足在他身上,想起这人先前的所作所为,她不得不犹疑一番,这人可不是没心眼的白兔。
郑瑶走上前来,站在林近安身后悄声问道:“你认识这人?”
“他受伤很重,要救他吗?”
郑瑶身为药修,一眼看出此人不仅有手臂上的外伤,内里也受伤不轻,不尽快救治怕是活不了多久。
“哎?近安你跟他认识啊?那这位……兄台,应该不是疯子吧……”徐尧越说越小声,从身后捣了捣林近安,“既认识,你还不赶快救人?”
踌躇一阵,林近安无奈地走上前来,扶住了气息奄奄的血人。
何晏拼尽力气,小声道了一声:“多谢。”随即两眼一闭,不省人事。
……
林近安靠在门边,眉心不自觉地微皱着,脑中像是乱麻一般,被各种想法盘踞,忆起此人先前的举止,她直觉这人肯定是个危险的麻烦。
她捏了捏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人都杵到她面前了,好歹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
“嘎吱”一声,郑瑶推开门走了出来,林近安走上前问道:“怎么样?”
“受伤颇重,但好歹抢回一条命来。”
“辛苦你了,郑瑶。”
郑瑶摇摇头,“这本来就是我们药修的本分,”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那人,好奇道:“你跟这位怎么认识的?他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他就是那个跟我一起逃出来的人。”
郑瑶闻言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担心道:“那他这是又被人抓回去了?”
林近安苦恼地摇摇头,岔开话题道:“涧师兄回来了吗?我有事找他。”
……
门外细微的动静渐渐远去,躺在床上的何晏睁开眼,浑身的剧痛让他动弹不得,不过好在睁眼不是那一片熟悉的黑暗倾轧过来。
虫鸣唧唧,月光寂寂,想起今日垂于眼前的青玉,何晏的脑中久违地忆起了一道模糊的身影,他已经记不起那人的声音了,只记得他永远都是耐心而温和地倾下身跟他说话。
何晏昏昏沉沉地闭起眼,任由自己沉入往日的记忆。
一个年长些的孩子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发现小孩拽着的手异常坚决,死死地一把揪住,将他的衣摆扯得不堪重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撕裂开。
他无奈地蹲下身,揉了揉小孩的脑袋,温和道:“你听话,哥哥去去就回。”
小孩满脸的鼻涕和眼泪,倔强道:“不。”
年长些的孩子满脸无奈,“徐家可是大户人家,我替他们做事,待遇会很好的。等我干了一段时日,攒够了钱,就可以多留在家里陪你了。”
小孩醒了醒鼻子,鼻涕垂了长长的一条,他又腾不开手去擦,瓮声瓮气道:“真的吗?”
他这幅样子把人逗笑了,年长的孩子笑道:“当然是真的。好了,快去洗把脸,都变成花猫了。”
“看见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了吗?等它开过两轮花,哥哥就回来了。”
小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一树葱郁的绿叶,他迟疑着松开手,不情不愿地相信了他诚实的哥哥。
“好吧,那哥哥不能骗我。”
一只温暖的手落在小孩的头上,含笑的声音响起:“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