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近安睁开眼,张了张口复又闭上,她无话可说,“所以呢?打算怎么处置我?”
心怀愧疚,林近安也觉得自己有错,迷茫地问出了这句话。
涧离生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没有一点辩解,顿了顿才道:“何晏已经被徐家带走了。”
林近安的脑子迟钝地转了转,心想也是,何晏身受那么重的伤,想抓他简直不要太容易。
起码不是被追杀的人追上,思及此,林近安的思绪顿住,开口问道:“我能见见他吗?我想知道原因,他为什么要……”
她话没说完,但涧离生懂她意思,“不必,徐家自会诘问。”
“现在的问题,是你。”
林近安歪过头跟涧离生对上视线,麻木道:“我怎么?”
“你呢?也该交由徐家处置?”涧离生不带感情地问道,眼里带上一丝考究。
林近安转过脸,微微眯起眼,看着涧离生这副置身事外的冷漠,感到一股违和,出声道:“怪了,这倒是我能决定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满是对彼此的试探和不解。
半晌,涧离生率先收回目光,开口道:“这段时间怕是会有人会来找你问话,不管他说什么,你记住咬死自己跟徐尧的死无关。”
“记住,你今日也未曾见过我。”
林近安满眼困惑,还不及开口细问,涧离生已经干脆地退了出去,啪的一声带上门。
她的疑问被堵在了门后。
林近安甩了甩脑袋,竭力想把自己从颓废中拔出来,她不是听不懂涧离生的这番警告,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找上门来。
回忆起徐尧生前的做派,林近安猜他的家世不会低到哪里去,同样的,既是派人来讨要说法,此事必不会善了。
林近安推开窗,看向院中冲天而起的金色禁制,猜测起涧离生来找她的意图,想起他今日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漠,林近安发出一丝轻笑,跟她保持好距离,才能不被她牵累而被徐家迁怒吗?
可他这多此一举的行为又要怎么说?
院外,涧离生看着重新闭合上的禁制,确认他没有留下什么来过的痕迹,最后深深地看向紧闭着的门扉,脑中又回想起涧鹤城叫他过去叮嘱的那一番话来。
看着站在阶下神色晦暗不清的涧离生,涧鹤城冷声道:“我说的话,你记住没有?”
涧离生沉默两秒,平静地陈述事实道:“林近安跟徐尧没有私仇,没理由要害他。”
涧鹤城满脸不耐地盯着面前这个固执的儿子,不耐烦道:“事实怎样并不重要,关键是徐家是怎样认为的。”
“你能从中独善其身不被牵连即可,至于其他的,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
涧离生还要开口,涧鹤城先一步打断他的话道:“你是崇阳宗的少宗主,是崇阳宗的下一代宗主,名声不可有损。”
涧鹤城眯起眼,眼里闪过一丝危险,警告道:“宗门中的那些风言风语,我也不是没有耳闻。离生,你别真生出什么旁的心思,你跟玉静的婚约只是没有公开罢了,可不要负了她。”
一句话堵住了涧离生所有想要开口的心思,他抬眼,看见了他父亲眼中的狐疑,当下便沉默下来,林近安眼下的处境本就危险,他还是不要继续雪上加霜了。
若是一个何晏不能平息徐家的怒火,那林近安就是下一个被推出去承担徐家刁难的棋子,两个不行,还有郑瑶和魏旭,涧鹤城是说什么也不会让火烧到他身上来的。
没由来的,涧离生感到一阵反胃,冲着他父亲行过一礼后,匆匆告辞。
涧离生背过身一步步地走出他父亲的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心想,好一个独善其身。
……
醉仙楼的一场大火不只是表面的高楼被付之一炬,对城主来说,更重要的是这么多年以来的积攒下来的“药人”全部葬身在那场火海中。
他付了大代价,毁了醉仙楼来转移人的视线。
火光蔓延到地下,顺着甬道,无视扭曲的哀嚎,吞噬了所有困在这暗无天日之地的不知名之人。
城主脸上阴云密布地听着下人给他一一通报估算下来的损失,额上青筋暴起,到底是没忍住,挥袖将桌上的茶盏掀翻。
滚烫的茶水掀起,瓷器丁零当啷地砸碎在地上,底下的人将头伏得更低,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触及城主的霉头。
城主抬手扶额遮住自己脸上有些扭曲的表情,他亏大了。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想起刚才送来的信笺,嘴角咧开,一条徐尧的命不至于让崇阳宗伤筋动骨,那再加上他那么多“药人”的命呢?
他想起信笺上的内容,无所谓地心想,反正也不是他要跟崇阳宗作对,等到东窗事发的那一天,他自有借口辩解,横竖不能这么便宜了涧离生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