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捧绛色的火焰腾空而起托起炉鼎,林近安紧张地握了握拳,随后两指一并,火焰在她的指挥下时大时小,时而如怒放的幽莲包裹住炉身,时而温顺地降伏于炉下。
林近安聚精会神地盯着炉鼎,突然耳朵一动,敏锐地捕捉到细微的嘶嗬声,她立马收回手,火焰倏然散开,炉鼎咣当一声砸在桌上。
看见鼎上幽幽散发出的青烟,林近安松了一口气,心知这是成功了。
她将东西从炉鼎内取出,是个遮挡全脸的面具,只余眼睛处的镂空。面具形式简单,通体雪白,在镂空处周围用赭色刻画出眼睛的轮廓,眼角处赭色上扬,看着有几分狡黠。
林近安对面具什么样没要求,能把她脸挡得严实就行。她试着把面具带上,面具像是磁石一般,紧紧吸附在她脸上。
林近安甩甩脑袋,面具纹丝不动,她意念一松,面具刷的滑落。她反应极快地伸手一接,将面具拿在手里仔细打量,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没浪费她买原材料的那些钱,林近安摸摸腰间,荷包鼓囊起来不到几个时辰后再次瘪了下去,她后知后觉地感到几分肉疼。
但是没办法,对于没什么道德的徐家,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她回到屋内,换上了刚买来的那件赤色衣袍,用发簪将头发尽数盘在头顶,最后将面具戴上。
林近安转身看向镜子里的人影,身形修长,赤色衣袍给她添上了几分肃杀之气,黑发利落地盘在头顶,只余有几缕碎发擦过雪白的面具。
藏于面具后的眉头一挑,对着镜子的人影,林近安真切地感到几分陌生,她甚是满意。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她原先准备跟着春蝉学习那些堪比改头换面的上妆技巧和那些复杂的发髻,好给自己改装改装。
在给自己头上造个鸡窝之后,林近安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实力,撇去了这一想法。
她手实在太笨,要彻底掌握这些技法还不知要多久,她没那么多时间,不如拿个面具一挡,有人问起来就说自己毁容了。
等一切收拾妥当,林近安悄摸地从凤家溜了出去,她要去碰碰运气。
林近安自以为自己的一举一动已足够小心,殊不知涧离生已经盯她有段时间了。
停在枝丫上的一只喜鹊,转了转眼珠,瞅见一道修长的人影避着人群,利落地在城主府里翻上翻下,不肖片刻,便悄无声息地出了府。
不远处的涧离生睁开眼,朝着一个方向随意一瞥,便看见林近安混在人群中从拐角转出。
涧离生怀抱着佩剑准备上前的脚步一顿,看见另一道身影佯装自然地跟上了她。
涧离生眯了眯眼,涧鹤城已经派人来了?
他走出几步路,旁边就是胡同口,涧离生加快了脚步,赶上前面那挺拔的农汉,拍上了那人的肩头。
农汉陡然一惊,疑惑地转过头来,看见一个长相普通的侠客摸样的人站在身前。
农汉不解道:“找俺有甚么事?”
涧离生:“……”
涧离生拱了拱手,“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农汉没说什么,转过头准备继续走,他刚刚扭过头,便感到脖颈上一股大力传来,涧离生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将他往胡同里压。
农汉抵不过涧离生的力气,脸憋得青紫,他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放下自己扳着涧离生手臂的双手。一把刀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恶狠狠地捅向身后那人。
涧离生像是早有预见,看他松手的瞬间便迅速移开了自己的手臂,随后一脚踹向他的后背。
农汉被他踹得一个踉跄,转过身来,尖刀在他的手中一转,刀锋向前。
“你作甚?”
涧离生抱着“拂雪”看着他没说话,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腐肉的臭味。这人不认识“拂雪”,不是涧鹤城派来的人。
涧离生笑得温和,直言道:“你暗中跟踪小姑娘,是何居心?”
农汉木木的,继续重复道:“你作甚?”他这句话说完,便直愣愣地看着涧离生不再动弹。
涧离生直视他,觉得这人不对,正当他以为农汉要有什么攻击举动时,就见他把手里的尖刀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下一秒,血花飞溅。
农汉明明只是轻轻一戳,他的脑袋却像是久经风霜的薄纸一般,咔吧一声从颈上坠落。
头骨滚着腐肉啪嗒一声坠落在地,农汉的身体跌倒在地,他原先的血肉和衣衫像是早就被腐化,眼下稀稀拉拉地洒了一地。
冲天的恶臭爆发出来,涧离生站的离他有一定距离,好险没被溅到。他面色不改,在一地的腐肉之间看见了慢慢消融了丝线。
前面被人跟上的林近安好似无知无觉,她顺着手中的指南,跟着它往邪气聚拢的地方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