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见我的外甥女,你也想救你的心上人,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或许,我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于归仿佛被她说动,忍不住问:“如何助我?”
“那自然得从长计议了。”她意有所指。
于归迟疑片刻,说:“我前几日的确见过贵妃,那时贵妃一切都好,只是今日一早——”
苗夫人立刻追问:“今日一早如何?”
“今日一早,贵妃有恙,请了许多太医前去诊治,听说——是不慎滑了胎。”
“贵妃身子素来康健,宫中又无其他妃嫔会加害于她,好端端的为何会滑胎?!”
于归被她骤变的语气骇了一跳,摇头道:“具体情形我亦不知,不过正是因此,皇上忙于安抚贵妃,原本要处置于我,却又突然改了主意将我放出了宫。”
滑胎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苗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掩饰好了方才的失态,才道:“皇上为何会突然改了主意?要我说,仅仅为了几个莫须有的传闻,就将亲弟弟软禁,实在是太过狠心了些——我这么说,卫姑娘觉得可对?”
“夫人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不过,既然皇上都将我放了出来,想必也不会为此再追究盛平王了。”
虽如此说,但她脸上神色仍有些勉强,可见心中并不如此作想,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苗夫人于是又道:“若当真不打算追究,今日离宫的又岂会只有你一人?卫姑娘难道就没想过,皇上之所以会放了你,或许是因为承担皇帝怒火的另有其人呢?不管流言真假,损害了皇家颜面,总要有人付出代价平息风波。”
“说来这些日子我也听了不少的风言风语,还以为你或许会被赐死——毕竟你一个平民女子,害得盛平王牵连进一桩皇室丑闻,皇上肯定不会放过你,但如今你安然无恙,看来是盛平王对你情意深重,揽下了这桩事。”
她话中暗示意味十足,于归顿时变色,急了起来:“那盛平王会怎么样?皇上不会杀他吧?”
苗夫人轻轻摇头,目带怜悯:“这我就不知道了,想来盛平王与皇上毕竟是至亲手足,皇上应当不至于要他的命。只是皇权之下,生杀予夺,纵然今日身居高位,也说不好日后会发生些什么。”
见于归慌得六神无主的样子,苗夫人心中讥讽,面上却好声好色地又安慰了几句,还答应一定会替她想想办法。
“只要我能见到贵妃,一定请她替盛平王美言,原本请你来此也只是想打听打听消息,唉,贵妃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先好好歇着,你既然得贵妃青眼,我会想法子帮你的。”
于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她的手:“还请夫人一定要替我想个法子,救救盛平王。”
苗夫人出了庙,黑衣人在她身后迟疑问道:“这女子当真相信您的话了吗?”
“为情所困的蠢人罢了,一听能救盛平王,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最看不上这等人,若非想要打探姜止月的消息,她又怎会与她废那么多话。
“皇帝不会拿盛平王如何,但利用卫青青,我们可以将这把火烧得更旺。如今宫里的消息传不出来,但可以传进去,晏秋池应当已经知道,皇帝为了保皇家和他的名声,要杀卫青青了。”
“可盛平王就在宫里,他大可去向皇帝求证。”
苗夫人十分笃定:“卫青青如今在我们手里,就算皇帝否认,晏秋池当真会信吗?皇室兄弟之间,能有几分信任与真情?地方已经告诉他了,明日,他一定会来。”
若是止月的孩子当真没了,晏秋池就更不能留,借一个卫青青,便可坐实晏氏兄弟为争一个女子反目成仇之事,传扬出去,堂堂天子,还有何颜面可言?
她要让这二人兄弟相残,让晏氏的江山坐不安稳。
就算这是个局,入局者也不止她一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成复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暂时没有,不过您当真放心让他去做此事?”
“他对止月死心塌地,止月的孩子没了,困在宫里不知生死,这一切都是被狗皇帝害的,他如今对皇帝的杀意恐怕不比我低。”
所以她将入宫的密道告诉了成复。
十几年前,她利用那条密道抓了晏明川,如今,她要再用一次那条密道,让成复去杀了晏明川!
只要成复能够得手,她的大仇就算是报了。
失手了也没关系,这枚棋子越来越不听话,若这次还办不好,死了也是活该。
没了那个孩子,她的谋划就落空了一半。
也好,比起慢慢谋图,她更想直接要他们的命!
——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时,于归便被唤醒。
苗夫人已经离开,只剩昨夜那个黑衣人。
也不知这人今日又要将她带去何处,于归试图搭话,但没想到黑衣人始终一言不发,她提起苗夫人,这人也仿佛没听见似的。
虽然她知道苗夫人抓她来一定另有所图,她也事先和皇上有了约定,要借此机会将这股前朝势力一网打尽,但苗夫人究竟会如何做,尚且未知。
总之,经过昨晚那番虚与委蛇,她还以为今日她这俘虏的待遇能有所改善,好歹也要装出几分友善吧?
苗夫人当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糊弄几句就以为她会乖乖听话?
于归惆怅地想,她瞧上去有这么好骗吗?
黑衣人带着她上了另一辆马车,许是怕她不配合,竟还破天荒地开了口,解释了一句:“夫人让我带你去见盛平王。”
于归一脸惊喜:“是要送我入宫吗?”
“姑娘稍后便知。”
若是盛平王不来,他只好送这姑娘去见阎王爷了。
于归刚要上马车,就被人敲了一记手刀,昏了过去。
黑衣人将人扔进马车,还是晕着好,免得多生事端,随即驾车离开。
远处官道上有两骑飞快而来,往洛阳方向去。
谯鉴这些日子都待在军营中,昨日才听说盛平王府出事的消息。
他想到卫青青,不免想到那些皇室手段,一时心惊不已,天还未亮就往洛阳赶。
好歹相识一场,他要进宫去求求表兄,饶卫青青一命,大不了他把人带回府,不就没什么好指摘的了吗?
还未及入城,他便先撞上了晏秋池领着一众听云卫飞驰而过。
不是说池表兄被软禁了吗?他就说不可能!皇上最是心疼这个弟弟,怎么可能当真处置他。
晏秋池似乎急着赶往何处,并未留意到他。
谯鉴略一迟疑,决定跟上去看看。
既然表兄在此,青青肯定也不会有事,不如先跟着表兄,走这么急一定有重要之事,说不定他还能帮上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