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内忽然晃悠入了一个散发着光辉的脑袋，乔尔下意识闭眼往后躲，却重心不稳要往后倒时被洛斯乐稳稳扶住。
“嗯？”金珍珠贝母光感的眼瞳盯着乔尔，“精神消耗有点过了，要好好休息。”
接着他用圣术能量覆盖上了乔尔的双目，“现在应该好些了，睁开眼睛吧。”
“……谢谢长官。”乔尔看着眼前米黄色长发的天使，炫目的光辉没有刚才那般强烈。
伽吉尔：“乌列尔，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你们还没接到通知吗？看来我的改良魔法领先一步。”乌列尔高兴得意了一番，接着说明情况，“米迦勒长官请假外出，部分外派实验员被召回分担解构压力以保持进度。不仅是我，雷米尔他们同样被召回了。”
“米迦勒在这个时候请假？！”伽吉尔咋舌道，连他这个光建部设计院的都要被调来给军研所当苦力，主要负责天使竟然能请成假，哪怕是下面又打起来也不能让他请假去吧？
伽吉尔提出一个更绝望的可能：“殿下不会也请假了吧？”
“他没有。”乌列尔笑着道，“顺便一提，长官的假是他特批的，而且从明天开始他要打卡军研所啦，开不开心？”
众天使：“……”从某种角度来看真没意外。
乌列尔：“你们怎么没反应，这可是大热门《天使长不要太可爱》的另一人气主人公。”
乔尔瞪眼：“长官你也看？”
乌列尔调了调嗓子，低沉磁性的声音丝滑道：“‘天使长大人，您可爱得有些犯规了。’”
这是第四部中出现过的台词，书中说出这句台词的也是叫做“乌列尔”的天使。
乔尔安详的闭上了眼。
洛斯乐感受到乔尔的心识里忽然恢复了一半的精神力。
洛斯乐：……
不是很理解。
“天使长大人？”伽吉尔喃道，“没想到亲耳听到这个叫法会有这么别扭。”
闻言，乔尔满血□□：“作者岩石女士的采访记录提到过，特别设计的差异会帮助读者区分书本内外，不过或许喊的天使多了就成主流了，说不定最后和‘殿下’一样。”
乔尔问洛斯乐：“说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作者为了继续写书，挨个找到天使长们获取他们的同意吗？”
洛斯乐摇头道：“这件事大概分为前后两部分，中间跨越时间比较长，前半故事的开头要从一个由人类灵魂刚转化过来的新生天使说起......”
……
人类肉身停止运转后，纯洁的灵魂会被接入天堂，并在天使心海中转化为新生天使。
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不定，作者岩石女士的灵魂在进入心海八百年后成为了天使学堂中的学员。
从灵魂转化过来的新生天使都没有传承世界记忆，而他们作为人类时候的记忆和情感也不甚清晰，任他们如何去回忆过往，也仿佛是在观看模糊影像。
因此，新生天使们需要在天使学堂中学习，让自己从迷茫中清醒，获得自我。
但是岩石女士除了迷惘外，内心十分容易陷入痛苦，这种情况较为特殊但也并不罕见。教学老师无法走进他的内心，也就一直没能帮他解决问题，直到他发现他在听到米迦勒长官的事迹时尤为专注，于是便上报了情况。
……
“米迦勒长官抽空去天使学堂做了一次演讲，下定决心的岩石女士也顺利的见到了长官......”
……
在老师们和警卫安的安排下，岩石女士一路成功避开了其他天使，终于见到了米迦勒。
他看着面前美好的炽天使，任何华丽词藻都不够来形容他的容貌气质，可就是这样的天使，被自己写的书置于语言的险地，被恶意解读污蔑，被恶语威胁绑架。
「对不起，我一直想要跟您道歉……」岩石女士落着眼泪，上涌的情绪让他思维混乱，解释的话语变得零零散散。
他低着头，不敢接触那双如被日出光彩渲染过的明目，怕见到对方不耐烦，更害怕会见到对方眼底映出的不堪的自己。
忽然，视线内出现了一张崭新的手帕，在他呆呆接过去后，模糊的视线里又多了一瓶水。
出乎意料的状况让他忘了哭，然后就听到如外貌一般毫无阴霾的悦耳声音关心地问：「稍微缓和了一些吗？喝点水，不用着急，我们有很长时间可以去室内慢慢说。」
……
故事说到这事，乔尔忍不住吐槽道：“洛斯乐长官，这么细节的内容你应该不是偷听到的吧。”
“只是巧合。”洛斯乐回忆着自己在窗前的听闻，说道：“在岩石女士冷静下来后，他又一次给米迦勒长官道歉，他认为自己写的书给米迦勒长官造成了负面影响。”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有位下界执行任务的天使从恶魔信徒手中救了她，她便把救命天使写进文字里赞美。后来交情日益加深，她从天使口中也了解到关于天堂的事情。”
伽吉尔：“然后便写下了《天使长不要太可爱》？这不挺好嘛。”
乌列尔回想着剧情，分析道：“她描写的天使都是仁慈正义又无私勇敢的，这点毋庸置疑。而且书内情感线同主人公们的冒险故事一样波澜壮阔，自然受读者欢迎。”
伽吉尔点了点头，继续说：“是的，但读者们的看法并不会同作者一致，这正常的情况因为涉及天使，便让恶魔嗅到了机会。”
“那位救过作者的天使便是受害者之一，他在书中的无私正义被读者推崇追捧，而在现实的一次失误后被不满的人们拖下深渊。”
乔尔：“他……堕天了？”
洛斯乐：“差一点，被长官拉了一把后重回心海了，目前还没出来。”
乔尔在心里松了口气，天使长们一般都不会下界，能被米迦勒长官救到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啊……”伽吉尔默默推算了一下时间，意外有了发现，恍然大悟道，“难道是在那段时期？”
洛斯乐点了点头。
乔尔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什么时期？”
“人界的圣战时期。”
乔尔沉默了，掩埋深处的记忆浮现在脑海，此时心痛崩溃的情绪与当时相差无几。
良久，他才道：“洛斯乐，然后呢？”
洛斯乐看着乔尔，思考了片刻道：“读者会把对书中角色的期待加倍要求到现实原型上。有救命天使牺牲在前，岩石女士自责自己是人界铺天盖地的负面舆论的导火索，是让长官在战争中嗯......‘三败’的因素之一。”
乌列尔低声问：“长官他怎么说？”
洛斯乐想到米迦勒当时的反应，脸上出现困惑。
“长官他......”
……
米迦勒安静听完他的忏悔，嘴角的弧度愈发柔和，回应道：「这不是你的罪，你无需向我忏悔。」
「而且比起歉意，你给了我更加珍贵的东西，应该是我向你道谢。」
记忆中那位强忍眼泪对同族驳斥的人类女性与眼前噙着泪的新生天使重合，米迦勒注视着他流露出不解的双眼。
「诺可，谢谢你的信任。」
细密的酥麻感从心核深处向外扩散，诺可不明白米迦勒郑重道谢的原因，他显得手足无措，心中传来的复杂情绪更让他无法开口，视线被泪水模糊。
他赶紧胡乱地擦了擦眼，从嗓子里挤出几个词，「抱歉，抱歉，我又失礼了。」
「原本我打算在给你颁发‘毕业证书’的时候再道谢。」米迦勒说着他的计划，诺可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后，原先止不住的眼泪也渐渐平息。
「那时你应该已经记起一切，自然能够明白我说这些的原因。」米迦勒打趣道，「说不定你会有写新书的灵感，你的书在天堂一定能被大家喜欢。」
诺可内心迷茫又有些焦急道：「我......我该怎么才能尽快想起以前呢？」
「顺其自然便好。」米迦勒回答道，「但如果你想为此做些什么的话，或许阅读历史会对你有所提示，我记得人类把那段时间叫做‘圣战’。」
诺可用力点头，终于笑了，「我知道了，谢谢长官！」
「哈哈，叫我米迦勒就可以了。」红发的炽天使笑容阳光，「慢慢来，不用着急做决定，这里幸福美好广袤无垠，你会找到自己心仪之地。当然，军研所也欢迎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