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阳安城的气候降温得厉害,昼夜温差极大,云松青回到相师府,直奔茶室而去,便见到满地摆着火炉。
原本云松青还觉得有些冷,结果一进到茶室刚坐下,她就热得出汗了。
“今日公主找你,谈了什么啊?”赵观棋笑着给云松青舀了一杯西湖龙井。
“还不是说她要夺嫡夺嫡夺嫡,你说好端端的一个漂亮公主,怎么满脑子都是夺嫡呢?还是夺跟她关系最好的弟弟的。”云松青边对着茶杯吹气,边用手掌往自己脸上扇风。
丝丝凉风扑面而来,她旋即回想起公主府那声惨叫,瞬间就觉得身子有些发寒。
赵观棋无奈笑笑:“卦师大人不也很有野心吗?”
云松青大惊失色,撂下茶杯忙不迭纠正:“哎,我的野心,是在我本职工作上做好分内的事情,我可没想着夺嫡啊。”
“卦师大人,若非要你选一个储君,你会作何选择?”赵观棋忽然问了一个让云松青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能不选?”云松青第一反应是这个。
“为何不选?”赵观棋抬起眼眸,追问。
“臣子不该参与夺嫡之争,更何况如今大衡已有储君,既定之事,为何还要选?”云松青与赵观棋对视着坦然道。
“自古朝代皇帝即位,大多都历经夺嫡之争,太子虽为储君,若是不谨慎,他的位子随时都会被有谋逆之心的人夺走。”
云松青沉默片刻,赵观棋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谢怀远如今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前有虔王惦记,后有宁安公主觊觎,他本人知不知情还另讲,若是他不知情,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夺嫡之争,从头到尾受罪的都是臣子,说实话云松青是真的不想参与。
此前谢怀远、丞相和宁安公主都想将她拉入自己的阵营,她实在想不明白,拉拢她的好处到底在哪儿?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一国之臣而已啊。
为什么不去拉拢赵观棋?还有宋九钦余确他们?
云松青一个头两个大,思来想去仍然郁闷,干脆拉倒不想了。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先稳住宁安公主,从她手里拿到医书再说。
慕瑾一最近教云松青习武越来越严格,稍微出一点失误就要从来至少十遍。
“再来!”
“再来十遍!”
“错了,重来二十遍!”
云松青累得满头大汗,苦不堪言,可她不敢找慕瑾一撒娇,因为那样会被罚得更重。
近两日天气好了一些,气温有所回升,赵观棋闲来无事便去镇北将军府陪云松青习武。
只是他的陪,是在练武场供人休憩的亭子里品茗。
云松青又被罚了五十遍一个较难的招式,慕瑾一趁此去亭子里与赵观棋说话。
“你让我对她如此严厉,不会心疼?”坐下后,慕瑾一好奇问。
“会,”赵观棋给慕瑾一倒了杯茶,“但总好过日后遇到危险,她没有自保能力。”
慕瑾一冷嘲热讽道:“你倒是狠得下心。”
“朝堂之中,官场之上,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你不是不清楚,她现在年纪尚小,若是日后我不在了,好歹也能保护好自己。”赵观棋说着说着语气就逐渐变得悲哀。
慕瑾一不想听这些,见他还想往下说,便出声打断他:“若是你死,我自会保护好云妹妹。”
赵观棋微微一怔,抬手作揖欣然笑道:“那就有劳慕姐姐了。”
“谁是你慕姐姐?”慕瑾一皱眉嫌弃道。
“青儿这般唤你,在下自然也是要跟随的。”赵观棋厚脸皮道。
“还没成婚就这么腻歪,”慕瑾一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好不容易抖落,她又向赵观棋提议,“不如你当上门女婿吧,云妹妹背后有我慕家为靠山,保你衣食无忧。”
这话说的,好像赵观棋这个圣上御用相师在慕瑾一的眼里,什么也不是似的。
赵观棋听了直乐,捂嘴笑完,才缓缓开口:“好啊,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慕瑾一啧了一声,放下茶杯,神情不悦道:“为何总是如此伤春悲秋?云妹妹不是已经在替你寻求治病的法子了吗?公主手上的医书固然难求,但只要医书还在,便总有方法得到。”
说到最后,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仿佛此事势在必得。
赵观棋愣了愣,捏着茶杯看着她,竟然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
慕瑾一又补充道:“你可是我慕家的女婿,我还能让你死了不成?公主那边,我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