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来碗馄饨。”
馄饨便宜,在这吃7块一碗,带走8块。
明威挑个桌腿好的折叠桌坐下,这个折叠桌有些年头,桌面是桐油刷的,一张不足一米高的桌子足有二三十斤重,用料扎实,明威怀疑老头身体这么健康就是整天拎这桌子拎的。
“稍等一会儿啊,才出摊,水没烧开。”老爷子应着声,手脚麻利地将炉子往挑子里头一塞,木挑子上头摆着一个铝锅——现在很少见了,老式铝锅带俩黑黢黢把手,两大水瓶开水倒进去,将将倒满半锅。
铝锅左边是个木头案板和小橱窗,案板上摆着馄饨皮,肉馅,调料,橱窗里是包好的小馄饨大馄饨,码得整整齐齐,弄个纱布帘子,一看就有食欲。
老头端着一碗滚烫的馄饨摆在明威面前,醋瓶与辣油一起摆上桌,另送上来一瓶胡椒粉,香味刺激着明威的味蕾,熬夜起来吃一碗热馄饨,人都活过来了。
老百姓生活都不容易,老爷子将近八十,人老瘦小,满头白发,明威吸溜完馄饨,给他二十,让他再煮一份带走。
这会儿已经是天蒙蒙亮,小摊上陆陆续续来了些人,有附近住的大爷大妈,特地带着锅碗过来打包馄饨带走。
明威提溜着馄饨顺着城中村的楼梯,踢踢踏踏往下,附近摆摊卖菜的人已经占满了两边的阶梯。
阶梯拐弯处,一个人抱着手缩在墙根处睡觉,面前算命问卜广告纸被人踢歪了都不知道。
“喂,醒醒。上班了。”明威蹲在瞎眼龙旁边,刀尖戳戳瞎眼龙胳膊,瞎眼龙被扎得一跳。
头上可笑得凯明旅游公司帽子掉下楼梯,被人一脚踢进垃圾桶,瞎眼龙收回准备捞帽子的手,不要了。
“一大早的,你来撩什么嫌?”瞎眼龙斜眼睨他。
明威将馄饨递给他,瞎眼龙这才脸色好看点,不跟他客气,拆了包装盒就吃。
明威把军工刀颠来颠去玩出花来,打量着他吃了差不多,开口道:“找你借点东西。”
瞎眼龙擦了把嘴,“什么东西?”
“你家供奉三清像的糯米借点给我。”
“你要多少?”
明威伸出两根手指。
“二两可以。”
“二斤。”
瞎眼龙两眼一瞪,将馄饨盒子塞回明威手里,“去去去,一碗馄饨就想买我的米。”
明威笑眯眯地摸出一盒药膏递给他,“血灵芝做的伤药,治你的眼睛有奇效。不试试?”
瞎眼龙将信将疑,将外卖盒放地上,把小小地蛤蜊油盒子凑到鼻子前细细地闻,淡淡药味从里面飘出来,苦中带涩,醇香绵厚。
“真的是灵芝?”瞎眼龙不太相信。
明威刀尖敲敲他手上的蛤蜊壳,“老家带来的,山里货,放心吧。”
瞎眼龙迅速将蛤蜊壳收起来,撑起拐棍道:“在这等着。”
明威不着急回网吧,一屁股坐在瞎眼龙地小板凳上,刀尖点着地面,一戳一个眼儿。
瞎眼龙的米跟别处不同,他的米是熏过降真香的米,供奉在三清像前,每天念经咒祷,一般最少的也是念过七天的咒。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也算开过光。
除了附近的老客知道他家供米,一般人找不到。
米,取天地精华,算是另一种驱邪避鬼之物。也许有人曾听说过,给刚出生的幼儿枕米,一是为了睡头型,二是为了辟邪。据说用米做枕头的孩子,不容易受惊。
另外民间非常流行的一种神婆,叫问米婆,入职门槛低,糊弄客人简单,因此许多人都知道问米这个行当。
明威找瞎眼龙要米,就是为了问米。
陈忠的死亡令明威无从下手,既然活人找不出线索,不如问问死人。
明威眯着眼,心里思量着该怎么做。瞎眼龙一瘸一拐从山下爬上来,老家伙累的气喘吁吁,他手里用黑布包着一袋东西。
明威让开位置,瞎眼龙坐下来,扔了拐杖,将黑布递给他,明威打开瞧了一眼,一包散发着香灰味道的米在里面。
“谢了。”明威收起糯米,随意打个招呼,混在上班的人群中逆流而上,准备回天地网吧打卡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