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的庞隽等了一晚上,又到第二天,眼睛熬黑一大圈,也没看到什么太医来。
“有负世子所托!”
他离开西陵时,西陵世子亲口交代,护好胡龄公主和四公子安全。
如今公主算是稳稳当当的嫁入东宫,四公子却是羊入虎口了。
但没等他悲痛完深负君恩,就有贵客来访。
来的是东宫的吉大总管,说是带着太子旨意来的。
吉公公走进驿馆,见了庞隽二人装模作样的互相礼让一番,庞隽着下人送上茶水后,满脸如坐针毡的表情,想问不知从何问起。
吉公公清清嗓子,率先说道:“太子殿下让咱家来给庞大人带个话。”
“公公请讲。”
“前几日四公子在东宫吃醉酒,我们殿下索性就留公子过夜,谁知道公子大病未愈,第二日竟是又起不来身。”吉公公一脸遗憾,装的很像有那么回事儿。
庞隽嘴角僵硬成一条线,说:“我们四公子身子一向不好,麻烦太子殿下了。”
“可不是嘛。”吉公公一甩拂尘,煞有介事的说:“我们殿下灌了四公子几杯酒甚为愧疚,就留了公子在东宫住下养养病,恰好这几日政事忙碌,忘了知会大人一声。”
“公公严重了,还要多谢殿下为我们四公子费心。”
心知肚明的两个人,互相客气着。
庞隽为难的开口说:“这几日叨扰殿下了,下臣此时空闲,可以去接了公子回驿馆养病。”
吉公公推推他手,哎了一声:“殿下与四公子投缘,再者侧妃娘娘刚入宫,有四公子在也多个照应,庞大人不必挂怀。咱家今儿个也是来给四公子取些平日惯用的物件衣衫。”
“……”
在宫里磋磨多年的人,说起话来人五人六,庞隽万般无法,只能指引了吉公公去搬物件,毕竟在大周谁敢忤逆太子。
萧夕朝留在驿馆的东西没几样,吉公公连置物的箱子都带好了,不用庞隽准备,庞隽看着几口箱子以及来回指挥的吉公公久久无言。
早知今日,当时就算面子不好看也不会让萧夕朝送胡龄去东宫。
吉公公麻利的收拾好东西,带上人马不停蹄的回东宫。
太子正陪着刚起身的萧夕朝用午膳,席间静默无声,只有白瓷勺碰到碗壁的叮当响。
刚走了个太医,给萧夕朝把脉。
说是内里不足,多休息休息恢复的快些。
恰好今日休沐,景诏摁着他在床上睡了一整个早上,自己睡的神采奕奕,萧夕朝还是老样子,瞧着没精神。
景诏昨天晚上舒坦了,今日心情也好,看萧夕朝不说话的样子也好,哪哪瞧来都是顺心。
“再过半个月就是年节,各地使节已经入京,送了不少新奇玩意儿来,待会儿相渝跟吉公公去取。”景诏怕萧夕朝在徽玉园呆的无聊,特地留了许多东西,拿来给他解解闷。
相渝称是,跟了吉公公出门去。
萧夕朝喝尽了碗里的米粥,擦擦嘴说:“多谢殿下。”话已说开,他不会在这些事儿上跟太子有什么分歧,听话一事上他做的比谁都有经验。
景诏回头吩咐内侍,将待批阅的折子压到明天,今日不去内阁。
内侍得了令去传旨意。
萧夕朝说:“殿下今日休息吗?”
“是啊,君王不早朝了。”
又是一句萧夕朝不想接的话。
景诏挺喜欢逗他,逗完了又恢复正经:“你的东西早上搬来东宫了,记得看看还少什么,不够的直接在宫里置办。”
萧夕朝心里一叹,大周果然是太子说了算的地方,西陵少了个质子没人发现,东宫多了个大活人,也没人发现。
“这几日城外的万泽湖破冰,有三夜画舫游船会,我带你去玩吧。”
“不想去。”
太子要带也是带着侧妃去,带他算什么,萧夕朝暂时的妥协,不代表他希望他和太子的关系众人皆知。
景诏老大不高兴了,问他:“你不是一直想出宫吗?”
看出来他的推拒,就是不想跟自己一块出去,景诏向来没试过别人不顺他的意,当下回身交代内侍。
“济王今年新定的大画舫,叫他明日空出来给本宫游湖。”
济王是皇帝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弟弟,太子的叔叔,在晔京唯一的爱好就是风花雪月,一把年纪到了还无儿无女,决意效仿梅妻鹤子之文人风骨。
内侍应了命,赶紧下去传令,就怕济王先一步自己出去游湖。
景诏吩咐完,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银丝馒头说:“待会儿去御花园转转消个食,陪你睡了一早上身上酸的很。”
他身后内侍听了这话,皆是一低头,不敢听君上私事。
萧夕朝更是不知道该不该回这句话,御花园又不是东宫地盘,人多眼杂不好说,流言蜚语大多从这些闲散地方传起。
太子要么一直把他拘在徽玉园,要么放他回驿馆。
整日不上不下,还时不时非要拉出去抛头露面的,萧夕朝实在是很难适应这种光明正大的苟且关系。
可景诏做事随性惯了,从来没有看谁脸色看谁意愿这一说法,萧夕朝的建议或者不乐意都被无视,说好明日要游湖,明天就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