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渝一脸的无语,终于忍不住开口:“殿下是在吃醋!”
萧夕朝:“……?”
相栀:“你……确定吗?”
两人看他的眼神一言难尽,相渝说归说,太往细里说搞不好得罪太子,他顶着两人狐疑的眼神出门练剑。
剩下屋里的相栀不敢置信,还有萧夕朝满脸震惊。
良久萧夕朝才开口说:“我觉得……殿下,是个挺大度的人。”
“嗯”
相栀不反驳,赶紧把相渝说的话揭过去。
“那公子要主动去找找殿下吗?”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萧夕朝萧夕朝手指在棋篓里搅动来搅动去,也是纠结无比,他问:“殿下近日在忙什么事?”
“吉公公说殿下一直在接见世家的人,昨天巡视了两江漕运。”
“或许殿下没得空见我,”萧夕朝开始给自己找理由。
相栀摇头:“吉公公说,公子若有事,让我去萍山馆传话就可以了。”
“啊?”倒是骑虎难下了,萧夕朝匮乏的感情经历,不足以应对太子的心情,“那…你去传个话吧。”
相栀问:“传什么话?”
萧夕朝又是思考了老半天,找一个妥当不失体面的说辞,“说我想去松清书院听论学。”
“还是换一个吧。”相栀当机立断道,老虎嘴边拔胡须的借口莫过于此。
“说我到琼林,又水土不服了。”
生病这个借口,听起来怪怪的,但百试百灵,相栀立马退下去传话。
那边的太子接见完琼林地方刺史,身边留了孟少巍和沈凛。
景诏把他呈上来的折子看了一遍递给沈凛,“还算没有白吃皇粮,好歹守住了琼林一亩三分地。”
能得太子这样评价的人不多,琼林刺史上任八年,是先帝在世时指派,出身并不高贵,家族系前朝旧臣。
后来科举开放,自己挣了个探花郎,没几年就一路升迁做了琼林刺史。
沈凛翻了翻折子后,又交给旁边的孟少巍,“先帝高瞻远瞩,宋刺史行事善变通,才能周旋于各大世家多年。”
孟少巍说:“不顺服于其他世家罢了,他给郁家也是行了不少便利,江洲这几年漕运的大头基本在郁家身上。”
“若无金银开道,他世家光靠读书打得通登晔京的路吗?”景诏半倚着身后靠背,松松胳膊说:“宋钧只听命于郁氏,倒是走了一步好棋。”
如此一来,其他世家看在郁氏的面子上,不敢动他;而他,也只需要盘桓郁氏一家,免去了官场明面上的往来。
“郁氏一向行事低调,远不及当年江洲世家出挑,偏就如此,才抓不住他的把柄。”
孟少巍来到两江多年,愣是挑不出琼林的刺,这地方被郁家圈着,里外城墙一样结实。
沈凛想了一会儿:“郁家族系庞大,不可能一点肮脏事儿都没有,一环扣一环藏的严实,但凡寻到苗头,必是连根拔起。”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越是世家大族越怕从根里蛀起,所以才要笼络官场,为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做保障。
景诏点点头:“宋钧是朝廷的人,他们不会看不出来,那朝中谁是郁家的遮羞布?”
沈凛和孟少巍不敢说话,朝中文官派系错综复杂,算来算去将近一半的都跟琼林扯不开关系,怀王圈地也是这些人在外头张罗着,估计是想讨好琼林的几尊大佛。
“本宫来到琼林探查,为的不是效仿先帝,清洗琼林一派。”景诏指节轻点椅背,眉头紧锁。
当年先帝因谋逆一案,把江洲世家清剿殆尽,但只解决了一时之患,江洲文脉几乎断绝,琼林又借此扶摇直上,演变成了今日之势。
孟少巍说是江洲出身,其实与世家并无瓜葛,孟家是实实在在的寒门士子,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当初江洲世家张扬跋扈,垄断科举之事历历在目,孟少巍对先帝的做法心内大为赞同,所谓不破不立,莫过于此。
他以为此番太子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琼林,所以一个劲的想要逮住郁家的错处。
景诏说:“昔年宴席上多少江洲词曲,如今渐渐销声匿迹,天下有几个不叹息的,本宫年少时也读了不少江洲礼乐大家之作,而今都成绝响。”
他身为儿孙,不能言先帝之过,可江洲之殇,确实是天下一大损失。
沈凛对此亦有同感,眼见太子在皇权之外还能顾惜文学,确实是先帝慧眼,给大周择了一位圣主。
他拱手道:“好在琼林有江洲前车之鉴,不至于走到大开杀戒的地步,殿下目光长远,是否已经有了对策?”
“本宫不喜琼林姿态过于清高,言论上占了天下文人三分势。”
如果有一天,天下有不同的言论突起,估计没来及传到晔京就消散在文人无声的辩驳中,天子的眼睛必须坐观天下,天子的耳朵要听见世间所有疾苦,而不是任由他人左右思想。
景诏说:“江洲文脉余温尚存,总还有几个挑的出来的,本宫要在晔京和两江择几位文学大儒,共同建立大周直系学府,囊尽天下士子。听起来天方夜谭,但先帝打下江山后,重武抑文,大周十几年文官势弱,本宫跟在后面想要文臣俯首,就必须拿下世家一子。”
太子从册封皇太孙的一刻起,注定要成为名垂千古的君王,他多年来为了这个目标日夜不辍,从肃清晔京朝堂,到内外执政,每一件事都是为大周的安定。
皇帝的儿子那么多,多年来太子的地位不可撼动,靠的不仅仅是先帝的赏识。
房内只余下太子扣下茶盖的声音,孟少巍和沈凛听见太子对朝堂的期望,并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感觉,本来太子就是要做皇帝。
“臣等自愿为殿下鞠躬尽瘁,”沈凛站起来说:“还请殿下明示眼下一步该从哪里走起?”
孟少巍也一块站起来,他无条件支持太子所做的一切,目光坚定道:“还请殿下下令,臣必定万死不辞。”
景诏好笑的摆手,屋内严肃的气氛一扫而空,“什么死啊活的,本宫要建学府,又不诛九族,你们急什么?”
“如今我们已经到了琼林,该急得不是我东宫,而是至今按兵不动的世家,这几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日后还有一场大仗要打。”
二人熟悉太子行事风格,这次想必已有了应对之策,便不再追问,静等太子吩咐就是。
接下来的时间倒是轻松,太子闲来问了孟少巍许多世家的旧事,都是平日在东宫不曾听过的。
一来一往间,令人不禁想起来当年在东宫读书的日子。
孟少巍正说到郁家那个嫡孙,二十四岁了还没有成婚,被人怀疑有龙阳之好,本来普普通通的玩笑话,说出来后,沈凛面色古怪,好几次给他使眼色。
太子也一反看热闹的脸色,追问孟少巍消息是否属实?
“这……坊间传闻,臣不敢妄言。”
尴尬间幸好吉公公走了进来,给桌上换了糕点,孟少巍离开东宫多年,再一尝这味道十分怀念,直说吉公公知道疼人。
吉公公连说不敢当。
景诏笑笑,伸手也想捏一块尝尝,吉公公却走到他近身处,附耳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