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就有人送来一串雪白的珠链,萧夕朝知道这是郁林翡的歉意。
一百零八颗贝珠,洁净无瑕更胜冰雪月华,凑近了闻还有点水藻味儿。
萧夕朝收下珠串后很是喜欢,绕在自己手腕上,在相栀面前展示,还问她好不好看。
相栀连连说好看。
怎么能不好看呢,萧夕朝肤色白皙,腕骨又生的细挑,最衬莹润的珠子了。
虽然经常被人夸,但萧夕朝还是开心。太子晚上回来后,他开始若有若无的摆弄自己的袖口。
起先景诏忙着没注意到这配饰,直到萧夕朝来给他添茶。
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居然能来给他添茶,景诏震惊之下就看见萧夕朝手上的链子了。
景诏夸了句好看,本来夸完就算了,他多余问一句,“哪儿来的手串?”
“郁林翡派人送来的,是他自己去海里捞的贝壳,嗯…珠贝!”萧夕朝想了一会儿才想来名字。
“……”
景诏彻底无语了,戴着其他男人的东西,到他面前现眼?
萧夕朝炫耀完不管景诏什么脸色,他准备回去睡觉。
手腕上一紧,珠串硌地他有点疼,景诏把他按在了桌案边,不等他问,手侧就被景诏拉起来咬了一口。
“疼。”
景诏松口:“我没用力,你喊什么疼?”露出来的手上就一点红痕,牙印都寻不见。
“你是狗吗,咬我干什么?”
“我咬你不多了去了。”
开口就不正经,萧夕朝接不上他的话,转身要离开。
景诏胳膊圈紧了人,质问道:“戴了其他男人的东西,还来我这儿招摇。萧夕朝,你哪来的胆子?”
他很少连名带姓的喊萧夕朝三个字,话一出口,看似威严却旖旎,语气镇不住任何人,包括萧夕朝。
眼前人脸色没有害怕的表情,只是反应极快,一下子捂住了自己手链:“送给我就是我的了,不准还回去!”
景诏逗人上瘾:“不行,你不能收其他人送的,本殿下给你吃好穿好,还不如人家送的一个破珠串。”
“我身上哪样不是你送的,就这一个别人的!”
“那也不行,还给郁林翡去。”
“他已经送我了!”
“给我,我拿去还他。”
“不给!”
两个人互相开始耍无赖,景诏去扒萧夕朝的手,萧夕朝死死捂着就不给他。
闹腾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笔架,相栀急匆匆进来整理,结果看见了不该看的…她脑袋都要低到地上去,连忙退出去。
萧夕朝的脸比她还红,挣扎的时候头发散开了几缕,在灯光下若有若无的拂过,面颊泛起红晕,靠近时还有丝丝缕缕的热度。
景诏脑子里腾地一下起火,拦腰抱了他走向床榻,“先收拾你。”
素白帘帐落下,散落的衣物不断被推到床下,有人被死死压制着,发不出一点声音。空气逐渐变得粘腻,还充斥了泠泠幽香,萧夕朝哼了哼,太不舒服。
景诏欺身上去,吻过他弓起的脊背和脖颈,微凉的皮肤和热烈的双唇贴合着,景诏眼中的欲望出笼,想要把他吞吃入腹。
“疼不疼?”
萧夕朝不说话,这时候他是弱势的一方,他不想开口带着呻吟的味道。
不说话就代表没问题,景诏肆无忌惮的动作,按着萧夕朝手腕又亲又咬。
到结束的时候,萧夕朝筋疲力尽,他没发现自己手腕内侧到小臂,多了一片暧昧的猩红。
三天后的一个早上,孟少巍快马加急送来新报:彭山堤的缺口,补上了。
近三百个工匠日日夜夜守在堤坝上,看水势看流向,起草了几十种方案,终于是补上了堤坝,太子调来的人马材料到齐,沿着土石一路夯上去,堤坝两边顺林合龙。
孟少巍有两天没阖眼睛,回来报完消息就脱力的倒下了,太子命人架他回去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该换人解决了。
隔天郁林翡和景诏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唐家,这一次不是来谈判,而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唐家,除了投诚,他们再没有任何出路。
唐公倒还算镇定,企图跟景诏拖延时间,把消息传递给其他世家。景诏坐在主座上看着他,不疾不徐的说:“本宫自然等得起,只是不知道唐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等不等得起。”
“殿下,世家这些年为大周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真要赶尽杀绝吗!”唐公自知没有制衡太子的办法,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拉出了江洲之事做挡箭牌。
“先帝昔年围杀江洲世家,多少文人豪杰无辜受戮,今日殿下也不肯放过琼林嘛?”
景诏受不得他的大帽子,本也不屑于跟他争辩,只是老家伙糊涂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来了。
见人讲话实在不中听,景诏嗤笑道:“琼林有郁家这般识时务,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倒是唐家——”
他眼神一转:“怎么?不记得彭山堤是怎么塌的了?还敢在这里跟本宫大言不惭?”
唐公听得心惊肉跳,郁林翡跟在太子身边是否说明了郁家的态度,而且,太子手里也许拿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殿下,唐家这些天为赈灾事宜几乎掏空了家底,不知谁在暗地里中伤唐家?”太子手里的证据没有过过明面,谁也说不了准,唐公也不可能认下来。
景诏不欲多言,唐家已经强弩之末,他说:“还有几天时间,唐公自己考虑好了。”
“对了,这几日别院住的不舒服,来唐公的大宅子里歇歇脚。”
唐公忙道怠慢了殿下,亲自把人送去了整好的院子。
郁林翡等人走后,问太子道:“殿下为何要留宿唐家?”
景诏笑笑:“唐家今晚必定有大动作,我们的人一住进来,相当于在监视唐家,办事儿也只能束手束脚,本宫这几天过的烦闷,权当给他们找点不痛快。”
大家这几日都憋得慌,哪能让唐家顺顺利利的找个外援,清理好留下的尾巴。
“堤上的事儿宋刺史去接手了,你先盯着唐家,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动作。”景诏想到萧夕朝还在别院,今日他起的迟,便没叫醒他,夕朝不喜欢跟着自己见外人,这一点景诏早就察觉到了。
天上隐隐起了点闷雷,怕不是还要下雨,景诏看看窗外,等事情办完再接夕朝好了。
可没等到堤坝合龙的消息公之于众,第二天另一个惊雷落在了晋云。
唐家欺上瞒下,克扣筑堤费用,以致堤坝难禁大雨一夜便被冲垮——这是太子一早要瞒下的消息,猝不及防的暴露在百姓口中。晋云多少年没有受过难,这次死在洪水中的人不计其数,百姓的怨愤可想而知。
唐家本家当天就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府上的人手派去了堤上无法回援,唐家愣是闭门不出,连个屁都不敢放。
景诏本来等人马到齐再算唐家的过错,这下事情一下次被提前了,反而乱了他徐徐图之的计划。
郁林翡隐晦的提醒道,这是其他世家将要抛弃唐家的讯号。
其他人已经知道唐家保不住了,或许是祖父牵的头,也或许是某一个世家,当机立断的弃车保帅。
既拖住了太子又扔掉一个烫手山芋,世家一群老泥鳅活成精了,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不肯乖乖归顺。
好在他们只是围了唐家讨要个说法,唐家人也没真的疯魔了,把太子的消息瞒的严严实实,不然后果可不是一个世家承担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