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领了粥，除了早就清楚份量的老头们，新来的人都面露难色。

更有人暗自嘀咕道，“就这点米水，打发叫花子都不止这点。”

林还碗里的米粥自然是比林枝多的，只是男子天生就比女子吃得多，又饿了好几日，眼前这点东西，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塞牙缝都不够的。

林还不怕饿，但还是低头抿了一口粥。粥刚入口，林还就意识到了什么，剑眉微蹙，又凑近闻了闻。

这粥里...有血的味道？

林还十分疑惑，运起妖力又仔细地嗅闻起粥的气味，反复几次后，林还才终于敢肯定，这碗粥中有血，而这粥中的血来自于妖。

只是，这妖血大约是被加的极少，被米水稀释开后，极难分辨清楚。

林还原以为，这地不过是个人族背着官府私下运作的工坊，如今看来，竟还有妖族的手笔。

林还又喝了几口粥，试图分辨出究竟是和妖族的血。但这妖血确实被稀释得太稀，直到林还将这碗粥喝光都没有分辨出来。

林还抬头望向管事身旁还剩着一大盆的白粥，却正好与管事的视线对上，管事冷笑一下，高高地喊道，“既然有人吃完了，那大家就现在上工吧！”

此话一出，还在那捧着碗，仔细品尝着粥水，生怕漏了一粒米一滴水的人顿时左顾右盼地看着是谁害得自己现在就要上工。

看到是林还后，想到昨日林还与王队长的交手，又萎靡地缩了回去，一口吞掉剩下的粥了，吧唧着嘴，认真回味粥的味道。

在管事的威胁下，众人很快就站到了工位上。林还垂眸看着眼前的工具，心中暗道，这家工坊的主人应该也算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在南山地界之内，能经营冶铁行当的商户，屈指可数。

——

啪——

一条鞭子抽到林还背上，管事看着替人挡下鞭子的林还，不怒反笑道，“好，好，好，既然你如此舍己为人，我成全你。”，说着，又是几鞭抽到林还背上。

不似女子般娇弱，男子大多身强体壮，对着自愿送上门的林还，管事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不过几下，林还背上的衣物被打烂，皮开肉绽，一片鲜红。

站在林还身旁的男子，看着就像是个读书人，站在林还身侧，更显得瘦小。方才大约是又饿又累，手上一时失了力，锤子掉到了地上，弄出好大一个声响。

管事望着林还血红的伤口，闻到空中弥漫着的血腥气，想着也算是完成了王队长的嘱咐，又不想炼铁坊失了人手，导致任务不能及时完成，被主人怪罪，才收回手，恶狠狠道，“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偷懒，不然...”

管事的未言之意，在场众人自然能猜到，不敢再看，纷纷继续手上的动作。

被林还护在身下的男子，看了林还一眼，一言不发，从林还身下爬出，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继续手上的工作。

管事那几下鞭子，虽把林还身后打得鲜血淋漓，但对林还而言，还不及当初在桑家村时，蜮民射出的一箭，故而行动上倒是不受影响。

但林还不想在管事面前太过惹眼，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只能装作强忍着疼痛的样子继续打铁。

趁着管事又坐回躺椅上偷懒，林还继续做着手上的活计，脑中开始推敲起之前经历的事情。

在林枝走进巷子时，林还便发现林枝的动作。只是林还没料到，在定南城中，在庙会之上，在自己眼前，居然还有人族敢做出强掳民女如此恶劣的行径。

林还看着已经被迷晕的林枝，无奈地叹了一声，面对眼前的人族，佯装不敌，倒了下去。

与林枝出南山局时，林还想着不过是带林枝去庙会上涨涨见识，总不会遇见什么大事，也担心会吓到庙会上的百姓，自然也没有将刀带在身上。双手空空，即便林还想给凤煌他们留下线索，也无计可施。

林枝三人随后就被人族丢上了一架马车，几个人族架着马车，躲了一夜后，第二日赶着城门刚开的时候，出了城。

林还闭着眼，凭着耳力，仔细辨别着马车走过的路，直到进到山中，人族才停下马车，用推车将掳来的人分开男女，带进山洞之中。

林还推测此处已是鹊山山系深处，离南山局实在算不上远。但参与此事的妖族，敢在南山局眼皮子底下犯事，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做着做着，林还忽地感到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