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那个迷醉的夜晚。
或许在祝淮潮心里,那是个宛如过山车般可惜最后的落脚点是痛苦的夜晚。但显然,那同样是个刻骨铭心的夜晚,刻骨铭心到他永远都忘不掉。
祝淮潮还记得,那个地平线变成绛紫色的夜晚里他站在寿檀面前请求她允许自己的进入,然而寿檀只是站在台阶上迟疑着。
他告诉自己要有耐心,这样或许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然而经过长久的沉默后,在他以为自己最接近幸福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寿檀的回答。
她说,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祝淮潮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做出了体面的回答,抱歉,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
寿檀当时是是怎么说的来着?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没法很快地再想起最痛苦的核心记忆。但终于,他还是想起来了——
那时,寿檀面上浮起一丝苦笑来。夏夜晚风将卷曲旺盛的长发吹过她日渐消瘦的脸颊,一下又一下,恼人的厉害。但寿檀却像是没有受到半分影响,仍旧只是好脾气地将额前吹落的碎发掖回耳后一遍又一遍。像是找不到厌烦的时刻。
她终于开口回答自己,她说,不,我们并没有在一次。但我的心,仍然偏向他。
所以,最后她望着他眼里写满了苦涩与抱歉,应该是我说对不起的。
抱歉,淮潮,请原谅我没法接受你的好意。
记忆在此之后彻底空白,于此同时当前寿檀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他。”
“那个让你痛苦了这么久的人也是他?”祝淮潮不死心地追问,“所以从始至终,你心里的人都是他吗?”
“......”
“寿檀!我宁愿你跟我说,你是在非洲才认识的孟总,才对他有的好感。”
起码那样,我还能觉得自己尚且有一丝机会。
寿檀还未开口就被祝淮潮打断了。他的痛苦和伤心是如此坦诚地摆在寿檀的面前,让她实在无法不觉得自己狠狠伤害了他。
“抱歉,淮潮。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朋友,而我不想欺骗我的朋友......”
“我明白了。”
都是成年人了,祝淮潮也不是个随便发泄情绪的疯子,叹口气的功夫心神就稳了不少。
“但你仍旧是单身对吗?”
寿檀没想到他会这样问,随即惊讶地抬起头,有些犹豫:“淮潮......”
“只要你是单身,就代表我还有机会。”祝淮潮第一次在寿檀面前展露出自己固执的一面,“寿檀,我承认你很爱他。但你爱他不代表他也很爱你,不然他不会让你蹉跎到现在的。所以我还有机会,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爱。”
寿檀被他忽然冒出的劲头搞得更尴尬了,反正事情已经乱成这样了,她直接彻底开摆,推着祝淮潮往外走。
“好了好了!上班时间,只谈工作!走走走,一会儿别人真等急了!”
*
寿檀刚从更衣室出来,就听到身边有孟渔的声音飘了过来,凉飕飕,酸溜溜的。
“博学真是好啊,李教授跟谁都这么健谈。”
一扭头,就看到孟渔靠在墙边,要是忽略他旁边被食物塞得满满当当的木桶,那他看起来就更像个浪迹天涯的荒野牛仔了。
寿檀弯腰从盆里捡起一颗苹果往他怀里摔去:“走啦。”
*
野保中心为孟渔安排的行程也很简单——就是给一些失去母亲的幼体动物们进行喂食或简单清理——显然中心的人也不认为孟渔这样的大人物真的会屈尊做些什么,不过是找些简单轻松方便上镜的工作来支撑最重要的访谈。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从一开始孟渔就做的很认真。木桶里的水果、肉类全都泛着湿漉漉的水光,这都是孟渔仔细清理过的。
寿檀陪他做这些时也渐渐意识到:孟渔的确是一个天生的商人,他擅长将一些事情为自己所用后进行利益最大化,但这并不代表他虚伪。
恰恰是这种苦行僧式的勤勉与孤注一掷的专注,才是助力他从利益丛林孟家杀出一条血路来的唯二利器。
孟渔独自一个度过的那些年少岁月......真的过的很辛苦。
“偷看什么?看就大大方方看,没人不让你看。”
寿檀正盯着他想的出神,耳边忽然传来孟渔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