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欲燃往嘴里送了一口面:“没,就是觉得意面里番茄放多了。”他挑出一块番茄扔到其他一个盘子:“有点酸。”
很酸。
这一整顿饭,贺欲燃说的话少之又少,活像个过来蹭饭的局外人。
裴意关切的给江逾白夹菜,叮嘱他学习上的各种琐事。00后老师都是这样,能轻松的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处成朋友,裴意也是一样。
两人聊着聊着,忽然聊到裴意和贺欲燃的大学时光,裴意回忆起来,万分感慨的说:“想当初我跟你燃哥刚认识的时候,我还是个经常逃课挨抓的呢,没想到现在我都当老师了。你燃哥现在也是酒吧老板了,唉羡慕死了,我还要考公考研的,能不能让我也无痛当个老板。”
贺欲燃喝了口果汁,上下嘴皮一碰:“早说了啊,下嫁我,当老板娘。”他的话总是不着调,无意间撩拨,但见他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又有种自己想多的错觉。
“别不要脸了,我才不嫁。”裴意笑骂道:“要嫁也是你嫁我。”
“你愿意娶我也行啊。”
真1从不占口头便宜,贺欲燃就是最典型的那种。
以往两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经常会这样开玩笑,裴意很喜欢这种相处方式。
江逾白的声音却忽然岔进来:“老师,以后去哪里工作,有打算吗?”
贺欲燃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
这话插的特别不是时候,话题跳出去太大,更像是刻意。
裴意强行把思绪拉回:“哦,准备去六中,感觉那里环境更好一点。”
“嗯。”江逾白毫不吝啬的给予肯定:“好的环境更适合您。”
以江逾白的谈吐,还有裴意对他的喜爱程度来看,他绝对不会是那种意识不到自己失礼的孩子。
贺欲燃其实是个很擅长热场的人,但他跟江逾白实在不熟,而且他们两个整天在一起,发生的趣事确实要比他跟裴意要多得多。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在心底迎风狂长。
就像江逾白说的,裴意请他吃了很多次饭,那么说明这样相处的机会,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有过很多次。
喜欢一个人,最大的麻烦不过于占有欲,求知欲。想知道他身边都是什么人,谁会对他有实质性的威胁。
“欲燃?”裴意盯着他啃叉子的嘴巴,有一秒怀疑他是否有异食癖:“干嘛啃叉子?想什么呢?”
贺欲燃“啊”了一声,笑着过渡:“清吧的事,不重要。”
“怎么了?是最近太忙了吗?”裴意的性格就是这样,对谁都好,对谁都关心,是缺爱的人会“一眼定终身”的朋友类型。
当然,也不免得会吸引来一些对他有想法的人。
所以,贺欲燃有时候觉得自己喜欢上裴意也挺悲惨的,又是直男,又是老好人,身边那些男人女人多的成群,他要一个一个排除,跟消消乐通关似的。
“是啊,最近新到的货出了点问题,回去还要盘账,可能又要忙到半夜。”贺欲燃不是一个会抱怨的人,哪怕是,也总是以玩笑的方式结尾,他托着下巴,笑的撩拨又像是在博可怜:“心疼我啊?”
“当然呀。”裴意答应的实心实意:“再忙你也要注意身体的,你看,你眼睛红血丝又好严重啊,我前段时间给你买的眼药水你有在滴吗?”
“有的,等用完了,裴老师要不要给我续上?”
贺欲燃张嘴就来,但其实那瓶眼药水他压根没滴几次,每天都是直接忙到睡着,就算是想着也来不及。
裴意从不拒绝朋友的请求,积极的答应下来:“好啊,我过两天就给你买吧。”
贺欲燃忽然有点无奈,裴意对他是好,最好的时候,他毕业聚餐上喝多了吐得满身,是裴意一个人留下来,毫不嫌弃的给他收拾身上的狼藉。
从此他满腔孤勇,一发不可收拾。但同时他也知道,如果那天不省人事的人是王康,柯漾,或许裴意都会这么做。
他就是贪恋这点小小的温存,贪恋到想占为己有,幻想如果有一天能跟裴意相爱,是不是得到的远比现在更多。
贺欲燃叹了口气,不知自己在感伤什么:“好啊,那你亲自给我送来。”
裴意一撇嘴:“什么无理要求,你来我家自己取。”
“没关系,去谁家都一样。”贺欲燃就差把“只是想见你”写脸上了。
其实crush是直男也不是没好处,那就是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直男也根本不会察觉,明目张胆的暗恋也挺爽的。
目光稍稍偏移,他撞入了那双浅棕色的湖泊。
很奇怪,江逾白的眼神投射出的不像是对他的好奇,也不像是想跟他搭话。
反而像是一种,窥探。
窥探他眼睛里的情绪。
“怎么了?”贺欲燃被这种眼神盯的不自在,索性了当的问:“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他笑的说不上刻薄,但隐隐约约渗透出审视的锋利。
江逾白明显没想到他会察觉,茫然的晃头:“没有。”
“这样啊,那你动不动就盯我。”贺欲燃眯着眼睛笑,像只示好的狐狸:“我还以为是你觉得我长的特别好看呢。”
他没打算等江逾白回答,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嗯。”
是江逾白的声音:“好看的。”
他语速慢,像是为了让他更好的听清:“第一次见到燃哥的时候,也这么觉得。”